林羽第無數(shù)次調(diào)試他的磁懸浮引擎時，扳手突然迸出藍色火花。他罵了句"這破電容比甲方爸爸的耐心還脆"，下一秒就被卷進龍卷風(fēng)似的數(shù)據(jù)流里。再睜眼時，臉正貼著青石板路，鼻尖縈繞著混合了馬糞和劣質(zhì)酒的氣味。
"抓奸細！"粗獷的吼聲從身后傳來。林羽抬頭，只見三個頂盔貫甲的大漢舉著樸刀沖過來，領(lǐng)頭那個的絡(luò)腮胡比他昨天拆的變速箱齒輪還亂。他連滾帶爬躲進巷子里，手在墻根摸到半塊碎瓷片——這要是在實驗室，他能立刻分析出成分，但現(xiàn)在只能當(dāng)飛鏢使。
"叮"的一聲，瓷片正中追兵眉心。那大漢捂著額頭慘叫："這孫子會妖法！"林羽翻了個白眼："現(xiàn)代鉗工玩?zhèn)€拋物線原理都能被當(dāng)法師，這屆古人有點弱啊。"他拐進死胡同，瞥見墻角堆著半筐爛菜葉，突然想起上周刷到的"荒野求生"視頻。
三秒后，追兵沖進巷子，只見林羽正蹲在糞坑邊扒拉菜葉。"老子就說奸細沒這么講究..."話音未落，一堆混合著糞便的爛菜葉劈頭蓋臉砸過來。林羽捏著鼻子后退："這招'生化攻擊'可比996的福報刺激多了。"趁追兵捂著口鼻咳嗽，他踩著墻根凸起的磚塊翻上屋頂，瓦片在腳下發(fā)出"咔嚓"脆響，像極了甲方改第十版方案時他心碎的聲音。
逃亡路上，林羽終于理清現(xiàn)狀：他穿到了云瀾國景和三年，這朝代的科技樹大概還沒點開"蒸汽機"這個技能點，老百姓看他用鐵絲編個捕鼠器都跟見了神仙似的。更麻煩的是，邊境剛打了敗仗，朝廷正在抓"敵國細作"，而他身上唯一的身份證明是張現(xiàn)代的機械工程師資格證——在古代大概能當(dāng)符紙用。
夜幕降臨時，林羽躲進城郊破廟。月光透過漏風(fēng)的窗欞，照見供桌上擺著半塊硬餅。他剛咬一口，就聽見墻外傳來抽泣聲。扒著墻縫一看，只見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被兩個混混按在樹上，腰間的玉佩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。
"這劇情走向有點眼熟啊。"林羽摸了摸口袋里的扳手，突然想起網(wǎng)上流行的"屌絲逆襲"橋段。他抄起廟門后的木棍，故意用公鴨嗓喊道："大膽狂徒，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兇！"混混轉(zhuǎn)頭看見他蓬頭垢面的樣子，笑得前仰后合："哪來的叫花子，滾一邊去！"
木棍破空而來時，混混才發(fā)現(xiàn)這"叫花子"下手極有章法。林羽用的是當(dāng)年在汽修廠跟師傅學(xué)的棍術(shù)——說是棍術(shù)，其實就是用撬棍拆發(fā)動機的發(fā)力技巧。三兩下敲在混混手腕麻筋上，兩人疼得抱頭鼠竄。小丫頭驚魂未定，扯著他袖子說："多謝壯士救命，小女子姓趙......"
"打住打住，"林羽擺擺手，"我不是壯士，是技術(shù)型人才。"他打量著小丫頭的錦衣華服，突然想起白天在市集聽到的傳聞：趙家老爺是這一帶最大的商紳，據(jù)說連縣太爺都要給他三分薄面。"正好缺個大腿抱。"他心里盤算，嘴上卻嘆了口氣，"實不相瞞，在下本是游學(xué)的匠人，路遇山賊劫道，盤纏行李盡失......"
趙靈兒（這是小丫頭的名字）眨著大眼睛："那壯士可愿到我家工坊暫避？家父素來敬重手藝人。"林羽剛要答應(yīng)，破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。他拽著趙靈兒躲到供桌底下，透過縫隙看見幾個官兵舉著火把闖進來。為首的百戶大人踢翻香爐："都給老子搜！上頭說了，今晚必須抓到那個會妖法的奸細！"
趙靈兒嚇得發(fā)抖，指甲掐進林羽手背。他卻盯著百戶腰間的佩刀走神——那刀鞘上的雕花工藝，比他上次修復(fù)的古董鐘表差遠了。官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，林羽突然摸到供桌下的老鼠洞，靈機一動掏出隨身帶的鋼絲。三兩下編成個小機關(guān)，往洞口一放，然后掏出火折子點燃旁邊的干草。
"著火啦！"官兵們慌忙后退。就在這時，老鼠洞傳出"咔嗒"輕響，十幾個用鋼絲綁著的石子兒呈扇形射出，正中官兵膝蓋。"這叫'機械鼠災(zāi)'，"林羽壓低聲音，"現(xiàn)代防鼠裝置改良版。"趙靈兒目瞪口呆："壯士果然是奇人！"
趁亂逃出破廟后，林羽跟著趙靈兒來到趙家工坊。剛進門，就看見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在發(fā)脾氣："什么破紡車，轉(zhuǎn)兩圈就卡死，這月的布還怎么交！"趙靈兒趕緊介紹："爹，這是救我的壯士，他會做神奇的器械！"
林羽掃了眼地上的紡車，差點笑出聲——這東西的結(jié)構(gòu)比他初中手工課做的投石機還簡陋。他蹲下身敲了敲木質(zhì)齒輪："趙老爺，您這紡車用的是直齒，轉(zhuǎn)速一快就容易打滑。要是換成斜齒，再加點動物油脂當(dāng)潤滑劑......"話沒說完，山羊胡眼睛亮了："先生可會改良？若能成，趙某必有重謝！"
深夜，工坊里燈火通明。林羽擼起袖子，用竹片削制斜齒輪模型。趙靈兒托著腮在旁邊看："壯士的手真巧，比繡娘的針還靈活。"他想起自己在實驗室焊電路板的樣子，忍不住笑："這算什么，我還能做會動的木頭人呢，就跟你們說的'機關(guān)術(shù)'似的。"
凌晨時分，改良后的紡車開始試運行。隨著齒輪嚙合的"咔嗒"聲，棉線均勻地纏繞在紡錘上。趙老爺激動得直搓手："這樣的效率，能頂三個普通紡車！先生真是神仙下凡！"林羽揉了揉眼睛，突然聽見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："天干物燥，小心火燭——"
話音未落，工坊外突然傳來巨響。眾人沖出去，只見圍墻被炸開個大洞，幾個蒙臉黑衣人舉著刀沖進來。林羽眼尖，看見為首那人袖口繡著狼頭紋樣——白天在市集，他見過同樣的紋樣出現(xiàn)在邊境馬幫的人身上。
"看來是斷了某些人的財路。"他低聲對趙靈兒說，同時在地上摸到半截斷箭。腦子里突然閃過白天路過兵器鋪時的場景：貨架上的箭矢尾部都刻著云紋，而眼前這箭尾刻的是狼頭。"有內(nèi)鬼啊。"他冷笑一聲，把斷箭悄悄塞進袖口。
黑衣人直奔紡車而去，顯然是想毀掉這個"搶生意"的怪物。林羽抄起旁邊的鐵錘——這東西比扳手順手多了——迎上去就是一錘柄。他算準黑衣人揮刀的軌跡，用錘柄卡住對方手腕，再借力一推，那人頓時摔進染缸里，變成個"藍精靈"。
"都給我上！"狼頭老大怒吼。林羽退到紡車旁，突然想起什么，伸手轉(zhuǎn)動紡錘。改良后的齒輪組開始高速運轉(zhuǎn)，棉線如蛛網(wǎng)般飛出，瞬間纏住幾個黑衣人腳踝。"這叫'紡織陷阱'，"他沖趙靈兒挑眉，"比你們的絆馬索高級點。"
混亂中，狼頭老大突然掏出匕首，直取趙老爺咽喉。林羽抄起桌上的銅鎮(zhèn)紙擲出，正中對方手腕。匕首"當(dāng)啷"落地，狼頭驚恐地看著他："你...你到底是誰？"林羽撿起匕首，在月光下把玩："我？不過是個修機器的。倒是你，馬幫的人不好好在邊境販馬，跑到城里當(dāng)強盜，這跨界有點大啊。"
狼頭臉色大變，顯然沒想到這個"叫花子"能識破自己身份。就在這時，遠處傳來官兵的腳步聲。狼頭一揮手，剩余的黑衣人翻墻逃走。趙老爺癱坐在地上："多謝先生救命，看來是我低估了那些人的手段......"
林羽盯著地上的斷箭，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："趙老爺，恐怕您的麻煩不止來自同行。"他舉起斷箭，"邊境馬幫向來和朝廷駐軍井水不犯河水，這次卻敢明火執(zhí)仗進城，您說，是不是有人給他們遞了'通關(guān)文牒'？"
趙靈兒臉色發(fā)白："難道是...縣太爺？"林羽搖頭："縣太爺沒這么大能量。還記得我白天在市集聽到的嗎？最近有'貴人'在收購民間工坊，說是要'整合產(chǎn)業(yè)'。"他頓了頓，"恐怕，咱們這改良紡車，動了某些達官貴人的蛋糕啊。"
山羊胡突然起身，沖林羽深深一揖："先生大才，趙某有個不情之請——能否留在工坊，助趙某成就一番事業(yè)？趙某愿以半幅家業(yè)相贈！"林羽看著滿地狼藉的工坊，又想起破廟里的追兵和朝廷的通緝令。嘴角揚起一抹笑："成交。不過我有個條件——"他指了指紡車，"下次改良，得給我弄點鋼鐵來，這竹齒輪精度太差，跟鬧著玩似的。"
趙老爺愣了愣，隨即大笑："好！明日我就派人去城里最大的鐵匠鋪！"林羽抬頭望向星空，想著現(xiàn)代實驗室里沒完成的磁懸浮引擎。指尖摩挲著口袋里的扳手，輕聲說："別急，咱們有的是時間。在這個時代，齒輪才剛剛開始轉(zhuǎn)動呢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