巳時的陽光穿透云層，在鐵器博覽會的廣場上投下斑駁光影。林羽站在主展臺后，看著西域使者們圍著蒸汽碾米機指指點點。機器運轉時發(fā)出的"隆隆"聲，與遠處運鐵大道的施工號子遙相呼應，像極了現(xiàn)代工廠的交響樂。
"這東西真能讓稻谷脫殼？"大食國使者捏著金黃的米粒，鷹隼般的眼睛盯著碾米機的齒輪組。
"自然。"林羽轉動操作桿，碾米機突然加速，稻殼如雪花般飄落，"不過此乃'民用簡配版'，若貴國想買'軍用加強版'......"他故意頓住，目光掃過使者腰間的彎刀——刀柄上的紅寶石鑲嵌工藝，與李尚書藏寶箱如出一轍。
未時三刻，博覽會迎來高潮：林羽親自演示"神火飛鴉2.0"。改良后的飛鴉換上了羽毛狀的金屬尾翼，引信處多了個刻度盤。當?shù)谄咧伙w鴉準確無誤地落在指定靶心時，波斯商人突然起身："林大人，我愿出三千兩黃金，買這飛鴉的制作之法。"
"三千兩？"林羽輕笑，"波斯盛產良馬，不如用三十匹汗血寶馬換如何？"他注意到商人瞳孔驟縮——這價格遠超飛鴉實際價值，卻恰好在對方預算之上。正如他昨夜計算的：西域諸國最缺的不是金銀，而是能提升戰(zhàn)力的器械，而汗血寶馬正是云瀾騎兵急需的"活體齒輪"。
申時，當波斯商人咬牙應下交易時，九公主的密使突然闖入后臺。林羽拆開蠟封，看見信上只有八個朱砂字："西域刺客，巳時末刻。"他抬頭望向廣場中央的日晷，指針正指向申時初——還有一刻鐘。
"趙靈兒，"他將飛鴉模型遞給少女，"帶使者們去看'水轉大紡車'，記得走東側回廊。"少女接過模型時，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老繭——那是連日調試器械磨出的，比她的繡針更粗糙，卻讓她莫名心安。
林羽獨自走向博覽會的地下倉庫。他早在三天前就命人改造了這里，貨架間的通道被改造成齒輪迷宮，地面刻著只有匠人才懂的"避障紋路"。當三個蒙臉刺客破窗而入時，他正蹲在一堆假齒輪旁調試機關。
"林大人果然好膽。"為首的刺客掀開面罩，竟是大食國使者的親衛(wèi)，"聽說你能讓齒輪咬人，今日便讓某家見識見識。"
"見識可以，但要付出代價。"林羽按下暗藏的踏板，左側貨架突然傾斜，數(shù)百個木齒輪傾瀉而下。刺客揮刀砍斷繩索，卻見齒輪落地后自動拼成箭頭形狀，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。
"這是'誤導齒輪陣'。"林羽退到墻角，指尖勾住另一個機關，"每個齒輪的齒距都經過計算，看似無路，實則......"話未說完，右側墻壁突然打開，露出通往地面的密道。刺客們互視一眼，揮刀沖了進去，卻沒注意到密道頂部的凸起——那是林羽特意安裝的"警報齒輪"，轉動時會發(fā)出只有狗能聽見的高頻聲響。
戌時，當刺客們在迷宮里團團轉時，林羽已回到展臺上。九公主穿著繡著機械紋樣的華服，正在向各國使者介紹"天工鎖"："此鎖內有七十二道齒輪，若想強行打開......"她示意林羽演示，后者用扳手敲擊鎖身特定位置，鎖芯突然彈出尖刺，在木桌上劃出深深痕跡。
"這叫'防盜反擊系統(tǒng)'。"林羽微笑著看向臉色發(fā)白的大食使者，"就像有些不該有的念頭，動了就會傷手。"
亥時，博覽會閉幕后，林羽在工坊接待波斯商人。對方帶來的汗血寶馬正在馬廄里吃草，馬蹄鐵上的花紋與云瀾鐵鋪的印記別無二致——這是林羽早就料到的"暗度陳倉"：波斯人想借賣馬之名，偷學鐵器工藝。
"不知林大人何時交割飛鴉圖紙？"商人摩挲著酒杯，翡翠戒指在燈光下泛著幽光。
"圖紙？"林羽裝傻，"方才說的是'演示權'，不是制作權。"他掏出份契約，"您看這第三條：'乙方僅可觀看演示，不得記錄細節(jié)'。"商人臉色鐵青，卻見契約上蓋著皇帝的玉璽，還有九公主的私印。
"林大人好手段。"商人咬牙切齒，"原來從一開始，你就沒想過賣技術。"
"錯了。"林羽倒了杯茶，"我賣的是'想象空間'。您看這飛鴉，能飛多遠、載多重，全在人的想象。而想象......"他指了指窗外的星空，"是最值錢的齒輪潤滑劑。"
子時，林羽躺在工坊頂?shù)牟荻焉?，聽著波斯商隊連夜離開的馬蹄聲。趙靈兒抱著毯子過來時，他正用扳手敲打酒壇，發(fā)出"當啷"聲響，驚飛了檐下的夜梟。
"在想什么？"少女挨著他坐下，毯子上還帶著陽光的味道。
"在想，為什么西域使者總盯著咱們的鐵器。"林羽望著星空，想起現(xiàn)代歷史書里的"技術封鎖"，"因為他們知道，當一個國家的齒輪開始自主轉動，就再也栓不住了。"他摸了摸趙靈兒的翡翠鐲子，"就像你這鐲子，看似是飾品，實則是九公主給的'免死令牌'——每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藏著算計。"
少女輕笑："那你算不算計我？"
"算。"林羽認真點頭，"算著怎么讓你當'天工商會'的會長，算著怎么用你的繡坊改良紡織機械，算著......"他突然停住，轉頭看向她，"算著怎么讓你在這亂世里，永遠有轉動齒輪的自由。"
寅時，第一縷晨光爬上瑞龍修復后的龍角。林羽站在工坊門口，看著滿載鐵器的商隊駛向西域——車上裝的都是"問題產品"：有的齒輪少了一齒，有的軸承缺了滾珠。趙靈兒不解，他卻笑說："真正的寶貝，是他們回去后發(fā)現(xiàn)問題，不得不派人來求咱們的工匠。"
"就像放風箏。"少女突然開竅，"線握在咱們手里，飛多遠都得回來。"
"聰明。"林羽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，"這叫'技術留一手，生意活長久'。那些使者以為占了便宜，卻不知道，每顆錯齒的齒輪，都是咱們插在他們工坊里的'眼'。"
遠處傳來運鐵大道的打樁聲，"咚、咚"的節(jié)奏與林羽的心跳重合。他知道，當這些帶著"缺陷"的鐵器在西域轉動時，云瀾的匠人將以"修復者"的身份踏遍諸國，而他的齒輪，終將在更廣闊的土地上，織就一張無人能破的技術之網。
這就是他的博覽會謀略：不賣成品，不賣技術，只賣"離不開"。當西域諸國習慣了云瀾鐵器的便利，就會像上了發(fā)條的鐘表，再也停不下來。而李尚書之流的舊貴族，終將在這齒輪的轟鳴中，成為被銹跡封存的舊時代注腳。
林羽握緊扳手，感受著掌心的溫度。晨光中，工坊的"天工印記"閃閃發(fā)亮，像極了他現(xiàn)代實驗室的logo。不同的是，這里的每個齒輪都刻著鮮活的名字，每個轉動都連著百姓的生計——這才是他穿越而來，真正想擰緊的命運之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