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序降生的那一刻，產(chǎn)房里的時鐘全部停止了轉(zhuǎn)動。
"這孩子..."接生的護(hù)士瞪大了眼睛，看著剛出生就睜開雙眼的嬰兒。那雙眼睛不像新生兒那般混沌，而是清澈如深潭，倒映著天花板上晃動的燈光。
更令人震驚的是，嬰兒張開嘴，用清晰的聲音說道："我是時序。"
產(chǎn)房里一片死寂。醫(yī)生手中的器械掉在地上，發(fā)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。年輕的母親林蕓虛弱地抬起手，指尖顫抖著伸向這個不尋常的孩子。
"他...說話了？"父親時明遠(yuǎn)站在床邊，臉色蒼白如紙。
嬰兒——時序——轉(zhuǎn)過頭，目光直接與父親對視。那一瞬間，時明遠(yuǎn)感到一陣眩暈，仿佛被拉入了一個時間漩渦，看到了無數(shù)個可能的未來在自己眼前閃現(xiàn)又消失。
"別害怕，"時序說，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"我只是比常人知道得多一些。"
林蕓終于觸碰到了兒子的臉頰，溫暖的觸感讓她稍微安心了些。"時序..."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，仿佛在確認(rèn)什么。
一年后，時砂出生了。
與哥哥不同，時砂是個完全正常的嬰兒——會哭鬧，會咿呀學(xué)語，會在半夜把父母吵醒。她的到來讓時明遠(yuǎn)和林蕓松了一口氣，仿佛終于有了一個可以"正常"撫養(yǎng)的孩子。
時序站在嬰兒床旁，兩歲的身體里裝著遠(yuǎn)超過這個年齡的智慧。他伸出小手，輕輕觸碰妹妹紅撲撲的臉蛋。
"她會很特別，"時序說，"但不是以我的方式。"
林蕓緊張地看著兒子："時序，別...別對你妹妹用那些...能力。"
時序收回手，眼神黯淡了一瞬："我不會傷害她。"
時明遠(yuǎn)走過來，下意識地?fù)踉趮雰捍睬?，將時序與妹妹隔開。這個動作沒有逃過時序的眼睛，但他什么也沒說，只是安靜地退到房間角落。
三歲時，時序的能力開始真正顯現(xiàn)。
幼兒園的老師驚恐地打電話叫來了時明遠(yuǎn)，因為全班小朋友都聲稱看見時序"讓樹葉停在空中"。
時明遠(yuǎn)趕到時，正看見兒子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，仰頭看著一片緩緩飄落的黃葉。當(dāng)時序抬起手，那片葉子真的停在了半空中，仿佛時間在它周圍凝固了。
"時序！"時明遠(yuǎn)厲聲喝道，聲音里的恐懼多過憤怒。
葉子立刻恢復(fù)了自然下落。時序轉(zhuǎn)過頭，臉上沒有三歲孩子應(yīng)有的驚慌或頑皮，只有一種深沉的平靜。
"爸爸，我只是想讓小美看清楚葉子的形狀，"他解釋道，"她說想畫一片落葉。"
時明遠(yuǎn)蹲下身，抓住兒子的肩膀："聽著，你不能在別人面前做這種事，明白嗎？人們會...會害怕。"
時序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受傷："包括你和媽媽嗎？"
時明遠(yuǎn)沒有回答，只是匆匆?guī)е鴥鹤与x開了幼兒園。那天晚上，林蕓和丈夫在臥室里低聲爭論了很久，而時序坐在自己的小床上，聽著墻壁那頭傳來的只言片語。
"...研究所..."
"...不正常..."
"...時砂才是我們的..."
時序輕輕嘆了口氣，轉(zhuǎn)向窗外。月光下，一朵曇花正在后院綻放。他伸出手指，隔著玻璃輕輕一點，花朵的開放過程瞬間加速，從花苞到盛開只用了三秒鐘。
"至少還有你。"時序?qū)一ǖ驼Z。
五歲時，時序已經(jīng)學(xué)會了隱藏自己的能力——至少在父母面前。他們把他送到了普通小學(xué)，而不是最初討論的"特殊兒童機(jī)構(gòu)"。這個決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林蕓的堅持，盡管她自己也對兒子感到恐懼。
時砂四歲了，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，與哥哥的沉靜形成鮮明對比。她喜歡追著時序問各種問題，而時序總是耐心回答，即使那些問題在成年人聽來幼稚可笑。
"哥哥，為什么天空是藍(lán)色的？"
"因為陽光穿過大氣層時，藍(lán)光被散射得最多。"
"哥哥，為什么我們要睡覺？"
"為了讓大腦整理一天的經(jīng)歷并修復(fù)身體。"
"哥哥，為什么爸爸媽媽更愛我？"
最后一個問題讓時序正在翻書的手停住了。他轉(zhuǎn)過頭，看著妹妹天真無邪的眼睛。
"他們不..."
"他們就是更愛我，"時砂固執(zhí)地說，"昨天媽媽給你做了青菜，但給我做了最喜歡的雞翅。爸爸也只抱我，不抱你。"
時序合上書，輕聲說："那是因為你很特別，時砂。"
"你才特別！"時砂突然生氣了，"你能做那些魔法！為什么我不能？這不公平！"
時序驚訝地看著妹妹。他以為父母已經(jīng)成功讓時砂相信那些"魔法"只是她的想象。
"誰告訴你我能做...魔法？"
"我看見了！"時砂驕傲地宣布，"上周我摔倒了，膝蓋好痛，然后你摸了摸，就不痛了！還有昨天，我的牛奶灑了，你看著它，它就又回到杯子里了！"
時序的表情變得嚴(yán)肅："時砂，你不能告訴任何人這些事，尤其是爸爸媽媽。答應(yīng)我。"
"為什么？"
"因為..."時序斟酌著詞句，"他們會擔(dān)心。就像...就像告訴別人你夢見的秘密一樣，有些事只能我們知道。"
時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然后突然撲進(jìn)哥哥懷里："但我還是希望我能像你一樣厲害！"
時序輕輕抱住妹妹，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頭發(fā)上："你有的能力比我珍貴得多，時砂。你能讓人快樂，這才是真正的魔法。"
七歲生日那天，時砂遭遇了一場車禍。
當(dāng)時她和同學(xué)們正從學(xué)校出來，一輛失控的轎車朝人行道沖來。其他孩子都嚇呆了，站在原地?zé)o法動彈。
正在教學(xué)樓高處窗戶旁的時序看到了這一切。時間對他來說突然變得極其緩慢——他能看到轎車的每一個移動軌跡，能計算它將在1.34秒后撞上妹妹所在的位置。
沒有任何猶豫，時序做了他從未在公開場合做過的事：他完全停止了時間。
世界凝固了。飛舞的落葉懸在半空，噴泉的水珠靜止不動，行人保持著驚恐的表情定格在那里。只有時序能夠移動，他飛奔下樓，來到人行道上。
時砂就在那里，眼睛因恐懼而睜大，一只腳還抬在半空中。時序輕輕將她抱到安全區(qū)域，然后回到原位，讓時間重新流動。
刺耳的剎車聲中，轎車撞上了路燈桿，離原本時砂站立的地方只有幾厘米。
人群爆發(fā)出尖叫和哭聲。老師們慌忙檢查每個孩子是否安全。時砂站在原地，困惑地眨著眼睛，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移動了位置。
只有一個人看到了真相——班主任李老師，她恰好轉(zhuǎn)頭看向時序所在的教學(xué)樓窗戶，目睹了男孩消失又出現(xiàn)的瞬間。她的臉色變得煞白。
當(dāng)天晚上，當(dāng)時明遠(yuǎn)和林蕓接到學(xué)校電話回家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時序安靜地坐在客廳里等待他們，時砂已經(jīng)在樓上睡著了。
"他們說你在學(xué)校展示了...能力，"時明遠(yuǎn)聲音顫抖，"還說你救了時砂？"
時序點點頭："我不能讓她受傷。"
林蕓突然崩潰了："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？"她尖叫道，"我的兒子不可能做這些事情！"
時序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："我仍然是您的兒子，媽媽。"
"不！"林蕓后退幾步，"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，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對勁。正常的孩子不會...不會..."
時明遠(yuǎn)摟住妻子，看向時序的眼神充滿戒備："有人建議我們把你送到一個...特殊的地方。那里有能理解你這種情況的專家。"
時序靜靜地聽著，臉上沒有表情："你們要送我走。"
"是為了你好，"時明遠(yuǎn)急忙說，"也是為了時砂的安全。誰知道你的這些...能力會不會有一天失控？"
"我永遠(yuǎn)不會傷害時砂，"時序的聲音很輕，但異常堅定，"但我理解你們的決定。"
林蕓突然哭了起來："我們試過了，真的試過了...但養(yǎng)大一個像你這樣的孩子...我們做不到，時序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