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法醫(yī)說,”他最終開口,“她右手腕有舊疤,刀口卻從左往右——她是左撇子,但用了右手。”
我抬頭,淚眼里映出他布滿血絲的眼睛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,“老警察的聲音像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傳來,“她根本沒想死得那么快。她可能……只是想嚇你一跳,讓你永遠(yuǎn)記得她?!?/p>
“但刀劃破了頸動脈?!?/p>
“對?!?/p>
他遞給我一張紙巾,我卻用它捂住了嘴,怕自己會吐出來。
紙巾上有淡淡的煙草味,和冉萌最后一次擁抱我時,頭發(fā)上殘留的便利店咖啡香混在一起。
“為什么?為什么我沒能早點(diǎn)發(fā)現(xiàn)......”
這時,一名年輕的警員不合時宜地走了進(jìn)來,神情嚴(yán)肅地在老警察耳邊嘀咕了幾句。
老警察的臉一下就沉了下去。
直到年輕警員走后,他才緩緩開口,“雖然這對你來說,可能是個打擊,但我覺得還是應(yīng)該告訴你......”
“顧行死了?!?/p>
我不敢相信顧行真的死了。
我甚至沒有聽完老警察后面的話,只覺得耳邊“嗡”的一聲,像有人用鐵錘砸碎了我的頭骨。
眼前一黑,我整個人像被抽走了脊椎,軟軟地滑到了地上。
婚紗的裙擺早已浸滿血污,像一朵被踩爛的百合。
我蜷縮在審訊室的角落,指甲死死摳進(jìn)地磚縫里,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什么,抓住顧行還在的證據(jù)。
“他……真的死了嗎?”我聽見自己聲音像是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飄回來,像風(fēng)穿過一個空殼。
沒有人回答我。
我只聽見自己的心跳,一下一下,砸在耳膜上,像倒計時。
我哭了。
但更像是野獸一樣的嚎叫。
眼淚混著血和妝,在臉上沖出一條條溝壑。
我哭得渾身抽搐,手指痙攣地抓住自己的頭發(fā),像要把它們連根拔起。
“顧行……顧行……”
我一遍遍喊他的名字,仿佛只要喊得夠多,他就會從某個角落走出來,像過去那樣笑著揉我的頭發(fā),說:“傻瓜,我沒事?!?/p>
可這一次,他沒有。
我哭得暈死過去。
夢里,我回到了婚禮前夜。
顧行穿著白襯衫,站在陽臺抽煙,風(fēng)把他的衣角吹得像一面旗。
我走過去,從背后抱住他,他把煙掐了,轉(zhuǎn)身親了親我的額頭。
“明天你就是我老婆了。”
“你會后悔嗎?”
“不會?!?/p>
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掉下來。
他用手擦掉,說:“別哭,明天要漂漂亮亮的?!?/p>
可畫面一轉(zhuǎn),他躺在地上,嘴唇灰白,瞳孔擴(kuò)散,像一具被抽干的人偶。
我跪在他身邊,抱著他冰冷的臉,喊他,打他,咬他,他都不回應(yīng)。
我哭喊著醒來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病號服,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。
手腕上打著點(diǎn)滴,天花板白得刺眼,像審訊室的燈。
病房外,有警察守著。
我聽見他們在低聲說話。
“……目前還不知道原因。”
“和李若蘭的香水有沒有關(guān)系?”
“成分檢測正常,但……”
“但她女兒差點(diǎn)瘋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