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閉上眼,顧行的名字還卡在喉嚨里,像一塊燒紅的炭,吞不下,也吐不出。
我想起他最后說的那句話:
“信我一次,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。”
可他沒活成。
我也像是要死了。
而這時,門卻開了。
我媽旁若無人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我想說最難聽的詞怒罵她,想用最惡毒的話詛咒她。
可我張了張嘴,只發(fā)出一陣削弱的嗚咽聲。
“因?yàn)闆]有證據(jù),我已經(jīng)被無罪釋放了?!?/p>
我媽若無其事在我面前坐了下來,眼里竟然帶著幾分心疼。
“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?”
說著,她從口袋里掏出香水瓶晃了晃。
“沒有任何人能從我身邊搶走你了?!?/p>
我突然瞪大雙眼,強(qiáng)撐起身子,一把奪走她手中的香水,對著她一陣狂噴。
“去死吧你!”
我?guī)缀鯂娡炅苏肯闼?/p>
空氣里浮起一層極細(xì)的霧,我盯著我媽——她站在逆光里,連睫毛都沒顫一下,嘴角甚至帶著一點(diǎn)憐憫,仿佛我只是在向她撒嬌。
“雯雯,”她嘆息,“你還不明白嗎?香水殺不了任何人?!?/p>
我低頭看自己的手——它們抖得像風(fēng)中的枯葉,卻仍舊完整。
沒有灼燒,沒有潰爛,沒有七竅流血。
我抬手去摸脖子,皮膚溫?zé)幔}搏在指尖下跳動得近乎囂張。
“為什么……”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,“為什么偏偏是爸爸?為什么偏偏是顧行?”
我媽走近一步,她蹲下來,用那雙曾經(jīng)為我編過辮子擦過眼淚的手捧起我的臉。
“因?yàn)樗麄冏约合胨?。“她的拇指擦過我干裂的下唇,留下一點(diǎn)辛辣的刺痛,“香水只是給了他們一個‘理由’。”
我猛地推開她,跌跌撞撞地沖向病房角落的鏡子。
鏡子里的人穿著空蕩蕩的病號服,眼睛血紅,嘴角還沾著香水的殘液。
“你是說……”我指尖抵住鏡面,幾乎要戳碎自己的倒影,“他們都是自殺?因?yàn)椤嘈拧闼卸???/p>
我媽沒有回答。她只是從口袋里掏出第二瓶香水——更小,更精致,像一滴凝固的淚。
她旋開瓶蓋,對著自己的手腕按下噴頭。
“看?!彼p聲說。
霧珠落在她蒼白的皮膚上,滾成細(xì)小的鉆石。
她甚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,仿佛在享受一場春日的花雨。
五秒。十秒。三十秒。
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我忽然笑起來,笑聲尖銳得劃破病房的白墻:“原來如此……原來如此!香水無毒,有毒的是人心!”
開門聲打斷了一切,老警察緩緩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顧行的死因已經(jīng)查明了?!?/p>
“他是休克而死,他們家有遺傳性心臟病......”
他的一字一句在我耳邊回蕩,可每個字在我聽來,都是虛假的。
“不可能這么巧合......”
老警察站在護(hù)士站旁,手里捏著一張薄薄的出院單。
他看了我一眼,目光像鈍刀,帶著一點(diǎn)不易察覺的憐憫。
“李若蘭女士,”他咳了一聲,“法律上,你確實(shí)沒有責(zé)任。但道德上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