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. 體檢結果單上的四個黑體字像四把刀，齊齊插進程立胸口——"暫不合格"。
"韌帶恢復情況不理想，按照現行標準，我們不能給你合格評定。"體檢醫(yī)生推了推眼鏡，
語氣中帶著歉意，"但考慮到你的恢復速度和整體素質，我們加了'暫'字，
意味著還有復議機會。"程立機械地點點頭，接過結果單。右膝還在隱隱作痛，
仿佛在嘲笑他這兩個月的拼命復健。走出體檢室，他看到李國強在走廊盡頭焦急地踱步。
"怎么樣？"李國強快步迎上來。程立默默遞過結果單。李國強掃了一眼，眉頭緊鎖，
但很快又舒展開來："'暫不合格'不是最終結論，還有機會。
張司令員已經聯系了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的專家，下周會診。""李叔，"程立聲音干澀，
"如果...如果真的不行，還有其他途徑嗎？"李國強攬住他的肩膀："先別想那么多。
高考成績明天就公布了，看看分數再說。"回家的路上，程立一直盯著窗外。
夏日的陽光燦爛得刺眼，街邊的學生三五成群，討論著考后計劃。
他們臉上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容，讓程立感到一陣恍惚。短短一年前，
他也是這樣對未來毫無頭緒的少年，現在卻為一個體檢結果寢食難安。手機震動起來，
是周浩的信息：「明天出分，緊張不？哥幾個約好一起去網吧查，你來嗎？」
程立回復：「好?！顾枰@種平常的陪伴，需要暫時忘記體檢的陰影，
做一個普通的高中畢業(yè)生。第二天，程立比約定時間早到網吧。
周浩、王磊和吳曉雯陸續(xù)到來，各自臉上都帶著既期待又恐懼的表情。"我手都在抖，
"吳曉雯小聲說，她的指甲無意識地敲打著鍵盤，"萬一比模擬考還差怎么辦？
""閉嘴吧你，年級前十說這種話，"王磊翻了個白眼，
"該擔心的是我和程立這種中游分子。"程立沒說話，登錄查分系統，輸入準考證號和密碼。
屏幕上的小圓圈轉啊轉，他的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。成績頁面突然彈出，
程立一時看不清那些數字。他眨了眨眼，逐個辨認：語文128，數學142，英語136，
理綜261，總分667。"我靠！"周浩從旁邊探過頭來，驚呼出聲，
"程立你超常發(fā)揮??！這分數去年能上國防科大了！"程立盯著那個英語成績——136，
比最后一次模擬考還高了5分。陳雯老師的特訓見效了。
但喜悅很快被憂慮沖淡：體檢不合格，分數再高也無濟于事。"你呢？"他轉向周浩，
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。"623，比我預估高20分！"周浩興奮地揮舞著拳頭，
"我能報省里最好的工科大學了！"其他人也陸續(xù)查到了分數，各有喜憂。離開網吧時，
吳曉雯拉住程立："你體檢的事...有消息了嗎？"程立搖搖頭："下周專家會診。
""會好的，"吳曉雯認真地說，"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。"程立勉強笑了笑。堅強？
他只覺得疲憊，像跑了一場看不到終點的馬拉松。等待會診的一周里，
程立收到了省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——他填報的第二志愿。信封精美厚重，
里面詳細列出了入學須知和專業(yè)介紹。程立把通知書放在書桌上，
旁邊是父親的戰(zhàn)地日記和那枚國防科大的?；铡Ｈ齻€物件排在一起，像是他人生的十字路口。
會診當天，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的專家們對程立的膝蓋進行了全面檢查。
X光、MRI、超聲波...各種儀器輪番上陣，醫(yī)生們的表情高深莫測。
"恢復情況比預期好，"最后，首席專家總結道，"但韌帶損傷確實存在。
按照現行體檢標準..."程立握緊了椅子扶手。"...我們建議給予'合格'評定，
但入學后需定期復查，暫不參加劇烈訓練。"程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看向李國強，
后者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。"謝謝醫(yī)生！"李國強緊緊握住專家的手，
"這是對烈士后代最好的照顧。""不要謝我，"專家指了指天花板，"是張司令員特批的。
他說，軍人的兒子骨子里流著軍人的血，這點傷算什么。"走出醫(yī)院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