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川河的水是墨色的,泛著腥臭的泡沫。我化出人形,穿著偷來的紅衣,挽著沈清和的胳膊混在渡河的鬼魂里。
"抓緊我。" 他低聲道,指尖在我掌心畫了道符,"別抬頭看擺渡人。"
可我還是忍不住瞥了一眼。那擺渡人戴著斗笠,露出的下巴上長著青色的鱗片,竹篙一點,船就像在水面上飛。
"兩位是去投胎?" 擺渡人突然開口,聲音像砂紙磨過石頭。
我剛要回答,沈清和已經(jīng)接過話:"探親。"
竹篙猛地頓在船板上,河水突然翻涌起來,無數(shù)慘白的手從水里伸出來,抓向我們的腳踝。我看見那些鬼魂的臉開始融化,露出底下猙獰的獸形。
"是魔修!" 沈清和將我護在身后,斷劍突然出鞘,"他們竟在忘川布了幻陣。"
我想起他教我的狐火訣,指尖燃起淡粉色的火焰。那些鬼手觸到狐火就縮回水里,可更多的水鬼涌了上來,眼看就要將小船掀翻。
"去橋樁!" 沈清和一劍劈開迎面撲來的水鬼,劍氣震得河水倒流,"鏡碎片能破幻陣!"
我踩著搖晃的船板沖向橋樁,卻被擺渡人攔住。他摘下斗笠,露出張布滿鱗片的臉 —— 竟是三百年前追殺我的那只猙獸!
"小狐貍,三百年不見,倒是長本事了。" 他的利爪抓向我心口,"把沈清和交出來,我就讓你魂歸青丘。"
我突然想起沈清和說過,猙獸怕龍涎香。懷里的香囊是臨行前阿姨塞給我的,說是用東海龍涎和青丘雪蓮做的。
香囊擲出的瞬間,猙獸發(fā)出一聲慘叫。我趁機撲到橋樁前,拔出沈清和的斷劍鑿向石柱?;鹦撬臑R中,一塊菱形的碎片從石縫里滾出來,落在我掌心。
就在碎片入手的剎那,周圍的幻境像玻璃般碎裂。忘川河還是那條忘川河,擺渡人也變回了慈眉善目的老叟。
"多謝二位。" 老叟稽首,"這碎片被魔氣浸染太久,需以仙澤凈化。"
沈清和接過碎片,指尖拂過的地方,碎片發(fā)出柔和的白光。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他胸前的斷劍好像亮了些。
"下一片在..." 他剛要說話,卻猛地咳出一口血。
我慌忙扶住他,看見他手腕上浮現(xiàn)出黑色的紋路 —— 那是魔氣侵蝕的跡象。
"得快點找到剩下的碎片。" 我咬著唇,"下一站去哪里?"
他望著遠(yuǎn)處的彼岸花,聲音輕得像嘆息:"妖界的萬妖谷,那里有片碎片藏在九尾狐的狐冢里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