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李玉萍看向川臉色煞白，不免擔心，摸著向川的額頭問：
“咋了，兒子，不舒服??！”
向川回神，笑著安慰母親：“沒有，媽，我餓了?！?/p>
“吃飯，吃飯?！?/p>
李玉萍邊說,邊張羅一家人吃飯。
一家人除了向瀾，都有事要忙，吃飯的速度極快。
向瀾被安排上了洗碗任務(wù)，還被向川把五毛錢零花錢取消了，心里快憋屈死了。
看著家里大人出門,她把碗一推，決定去找郭麗麗玩兒。
反正大人們中午才回來，玩一會兒再洗碗也不犯天條。
郭麗麗的爺爺郭慶連是五金廠退休的，常在廠區(qū)撿破爛換錢。
郭麗麗年初才轉(zhuǎn)到向瀾班級。
她爸媽早年去南方打工，幾乎不回來。
去年郭麗麗的媽媽跟一個香港的老板跑了，郭麗麗爸爸一個人帶不了孩子，就給孩子送回了老家。
郭麗麗有很多從南方帶回來的漂亮裙子，還有很多小女孩兒喜歡的玩意兒。
向瀾愛美且好奇,經(jīng)常找郭麗麗一起玩兒。
“麗麗，麗麗？”
向瀾剛走到郭慶連家門口，就中氣十足地喊了起來。
郭慶連正在整理撿回來的破爛，聽見喊聲，笑瞇瞇抬起了頭。
“瀾瀾來啦！”
“快進屋吧,俺家那個懶丫頭還沒起炕呢！”
向瀾爽快地“哎”了一聲，進了屋。
她見到郭麗麗，就像見到救星一樣，把她哥狠狠吐槽了一番。
郭麗麗剛醒，腦袋還是蒙圈的。
她不太喜歡向瀾。
向瀾有父母疼，有哥哥愛。
可她郭麗麗只有個愛嘮叨的爺爺，成天撿破爛，身上還有味兒。
無奈全班只有向瀾愿意圍著她轉(zhuǎn)，她只能跟向瀾裝作好朋友。
郭麗麗努力扯了扯嘴角，說道：
“哎呀，大人不都那樣么，你聽完丟腦后就完事兒了?！?/p>
向瀾還想多說幾句，郭麗麗沒什么耐心聽。
在她看來，向瀾就是在炫耀！
她巴不得有人管呢，可她爸媽都不要她了。
郭麗麗抻了個懶腰，慵懶地說道：
“哎呀，行了，咱出去玩兒吧，吃辣條去？”
“好?。 ?/p>
向瀾光是想想那辣條的味道，都要流口水了。
她炫耀似的拍拍兜，得意道：
“我哥把我今天的零花錢收走了，就是不讓我吃辣條?！?/p>
“我還有五塊錢壓歲錢呢，今天我請你吃！”
郭麗麗聽見向瀾邀請她吃辣條，臉上的笑意終于真了一點：
“好啊，瀾瀾，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！”
郭慶連很少給郭麗麗零花錢，郭麗麗平日里嘴虧得很。
向瀾三不五時地請她吃口辣條、冰果兒之類的，她也算改善生活了。
兩個小女孩嘻嘻哈哈地往外走去，早把洗碗的事拋到了腦后。
而此時此刻，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那邊已經(jīng)漸漸熱鬧起來了。
向川和李玉萍剛把攤擺上，就有兩個過來買咸菜的。
一人買了半斤，一人買了一斤。
不到半小時，就賣了三塊錢。
李玉萍手里攥著錢，眉眼都帶著笑，連聲說今天是個好兆頭。
向川趁著沒顧客的空擋，好好瞧了瞧周圍的攤位。
他們所在的位置屬于永吉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的露天區(qū)域，攤位排得不算規(guī)整，賣的東西也雜。
賣水果的、賣菜的、賣油炸糕的、賣日雜的都有。
賣鹵味的只有一家，生意一般。
比起室內(nèi)攤位，這邊顯得比較臟亂。
但攤位費只有室內(nèi)的三分之一，因此吸引了不少攤販。
還有重要的一點，這里人流量不錯。
永吉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設(shè)在五金廠家屬院斜對面，地段不偏。
再往東一公里，是源城新起步的小商圈。
許多去商圈購物、游玩兒的市民，或圖方便，或順路，常常拐進來捎帶點東西回家。
每天早上八點到十點，是這里人最多的時候。
買早飯的、趕早市的、順路搭車的，都得在這兒轉(zhuǎn)一圈。
向川一邊觀察，一邊默默估算著整個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的客流量。
賣雞蛋的生意最好，其次是熟食、水果和蔬菜。
向川家的攤子位置不好，在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的西北角。
邊上有幾個垃圾桶，時不時地散發(fā)著酸臭味兒。
向川掃視一圈，心里已經(jīng)有了主意。
這個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，室內(nèi)賣熟食的五家，室外一家。
拎熟食的人不少，說明客源足夠，他們賣雞骨架可行。
但攤子的位置必須換一換。
這地方不光人流量不行，味道太大，不適合賣熟食。
室內(nèi)的攤子，他們現(xiàn)在租不起，也擠不進去。
在室外換換位置，還是可行的。
向川正在心里琢磨著哪個位置好，思緒被一陣哀嚎聲打斷。
“唉呀媽呀，我肚子疼得不行了?！?/p>
“一早上拉了七遍了，腿肚子都軟了。”
那男人嗓門賊大。
他一邊喊，一邊攥著灰布褲子的褲腰，打擺子似的邊走邊晃。
走到向川的攤子上，撲通就倒下了。
他的頭正好枕在李玉萍腳邊，嚇得李玉萍立馬彈了起來。
這時候碰瓷的人少，李玉萍的第一反應(yīng)，是這個男人病了。
她定了定心神，想伸手去拉那人胳膊，卻被向川阻止了。
上輩子向川聽過碰瓷的新聞多了去了。
幫了別人卻被訛錢的，不在少數(shù)。
不是向川心硬，他們家現(xiàn)在可經(jīng)不起訛。
沒成想，下一秒，這男人忽地撲上來，死死抱住向川的大腿，哭天喊地。
“要命啦，你必須得賠我！”
“我昨天買你家咸菜，吃壞了肚子！”
“你家這咸菜指定是壞了，要不就是有毒！”
周圍攤主和路人立刻圍了上來，看熱鬧的不嫌事大，議論紛紛。
李玉萍的臉唰地白了，嘴唇直哆嗦：
“我......我昨天根本沒賣給你?。 ?/p>
“我不管！我就是吃你們家咸菜吃壞了！”
男人蛄蛹著肥胖的身體，打滾嚎叫。
向川聽著男人中氣十足的喊叫聲，心里一點都沒慌。
他仔細看了看男人的臉，確認這人沒買過他家咸菜。
偏偏挑這人最多的時段來砸場子，明顯是蓄意為之。
向川抬頭，正好迎上劉梅的目光。
她心虛似地看向一邊，向川心里瞬間明白了大半。
旁邊的圍觀者議論紛紛。
“嘖，我昨天還買過她家咸菜呢，不會真出事了吧？”
“誰知道呢？說不準??！”
向川心說，這要是坐實了是他家攤子的問題，這個攤子以后都甭想好了！
向川正色，問道：“你說昨天買我家咸菜了是吧？”
他按住男人的肩膀，直勾勾盯著對方：
“那你說說，我家的烀咸菜什么口味？”
“是不是紅辣椒多，辣味足？”
“你是吃了芹菜，還是香菜??？”
男人愣了一下，然后點頭：
“對，對......就是紅辣椒！芹菜和香菜我都吃了，我就是吃它們吃壞的！”
“哦？”向川冷笑一聲，眼神一凜，“我家咸菜是微辣口味，為了提辣味只放了幾只青辣椒，根本沒有一根紅辣椒?！?/p>
向川聲音拔高：“更沒有芹菜和香菜！”
“我不聽你胡謅！”
男人氣勢明顯弱了下來，卻還想硬撐。
“我就是吃你家咸菜吃壞了，要不我怎么會肚子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