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陳浩母子鋃鐺入獄的消息很快登上了本地社會新聞的角落版塊,
標題是《男子沉迷堵伯欠巨債,伙同母親敲詐勒索前女友被捕》。報道雖然隱去了我的名字,
但圈子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。那些曾經同情或鄙夷的目光,現在都變成了忌憚和探究。
我所在的小公司老板對我突然客氣得近乎諂媚,連帶著工作都清閑了不少。我知道,
這是陸沉舟的余威。他像一片巨大的陰影,無聲無息地籠罩了我的生活。周正沒有再出現。
那臺頂配的MacBook Pro安靜地躺在我簡陋的書桌上,像個格格不入的奢侈品。
樓下便利店的賬戶依舊有余額,面館老板看到我依舊笑得格外熱情。一切看似恢復了平靜,
但我卻感覺像是坐在一座隨時可能噴發(fā)的火山口上,等待著最終的審判。
那個“親自來討債”的人,他什么時候會來?他會以什么方式來“討”?
一個悶熱的周五傍晚,我加完班,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公司大樓。
夕陽的余暉給鋼筋水泥的叢林鍍上了一層暖金色。剛走到路邊準備打車,
一輛線條流暢、低調奢華的黑色賓利慕尚,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停在我面前。
車窗緩緩降下。陸沉舟那張英俊冷漠、如同雕刻般的側臉,再次映入我的眼簾。
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,領口隨意地解開一顆扣子,少了幾分商界大佬的凌厲,
卻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深沉。他手里拿著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牛皮紙文件袋?!吧宪?。
” 他開口,聲音依舊低沉平穩(wěn),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沒有任何稱呼。
又是這種掌控一切的姿態(tài)!我站在原地,血液里那點叛逆的因子瞬間被點燃。憑什么?
憑什么他總能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(tài)決定我的一切?替嫁是他安排的,
解決陳浩母子也是他主導的,現在連我的行蹤他都要控制?“陸先生,” 我挺直背脊,
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疏離,“謝謝您之前的幫助。錢我會想辦法還您。
至于上車…抱歉,我們不熟?!笨諝夥路鹉塘?。路過的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。
司機坐在前面,眼觀鼻鼻觀心,仿佛一尊雕塑。陸沉舟緩緩轉過頭,
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終于完整地對上了我的視線。夕陽的金光落進他眼底,
卻沒有帶來絲毫暖意,反而像是淬了冰。他沒有說話,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我,
眼神里沒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,只有一種更深沉、更復雜的探究,
仿佛在評估一件失而復得的物品,確認它是否完好無損。那眼神帶來的壓力,
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窒息。我?guī)缀跻谒领o的目光下敗下陣來,手指悄悄蜷緊。
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,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梢,那動作極其細微,
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諷。他抬起手,將那個牛皮紙文件袋,從車窗里遞了出來,
動作隨意得像遞出一份無關緊要的文件?!翱纯础!?只有兩個字。我盯著那個文件袋,
又看看他,心里天人交戰(zhàn)。拒絕?我毫不懷疑他會一直停在這里,直到我妥協(xié)。接過?
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?最終,對未知的恐懼和對“徹底了斷”的渴望占了上風。
我咬了咬牙,伸手接過了那個輕飄飄的文件袋。指尖觸碰到紙袋的瞬間,
我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手上停留了一瞬。車窗無聲升起,隔絕了他那張冷峻的臉。
黑色的賓利如同來時一樣,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,消失在夕陽的余暉里。我站在原地,
晚風吹拂著汗?jié)竦暮蟊?,帶來一陣涼意。手里那個薄薄的牛皮紙袋,此刻卻重逾千斤。
里面是什么?支票?新的“任務”?還是…更可怕的東西?我?guī)缀跏桥苤氐搅斯ⅲ?/p>
反鎖上門,背靠著冰冷的門板,心臟還在砰砰狂跳?;璋档墓饩€下,我顫抖著手,
撕開了文件袋的封口。里面只有兩張紙。一張是復印件。紙張有些舊了,邊緣微微泛黃。
上面是一則三年前的本地社會新聞剪報,標題觸目驚心:《暴雨夜國道慘烈車禍!
熱心路人冒死救援!》報道旁邊配著一張模糊不清的現場照片:暴雨如注,
扭曲變形的黑色轎車翻倒在國道旁的深溝里,車頭嚴重損毀,冒著白煙。
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、渾身濕透、長發(fā)凌亂的女孩,
正費力地將一個渾身是血、昏迷不醒的高大男人從變形的駕駛室里往外拖拽。
女孩的背影單薄而狼狽,側臉在閃光燈下顯得異常蒼白,眼神卻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。
那側臉…那身形…那件被泥水和血污浸透的白裙子…轟!記憶的閘門被猛地撞開!
三年前那個電閃雷鳴、暴雨傾盆的夜晚!那場發(fā)生在荒僻國道上的慘烈車禍!
那個被我拼盡全力從死亡邊緣拖出來的陌生男人!是他?!我猛地看向另一張紙。
那是一份打印出來的、非常詳細的醫(yī)療報告復印件?;颊咝彰宏懗林?。
入院時間:三年前的那個雨夜。傷情:嚴重顱腦損傷,多發(fā)性肋骨骨折伴血氣胸,
左股骨開放性骨折,失血性休克…主治醫(yī)生簽名:清晰可見。報告末尾,
附著一行手寫的備注,字跡剛勁有力:“據患者模糊回憶及現場勘察,確認其意識喪失前,
最后所見為一名穿白色連衣裙、左肩有紅色胎記的年輕女性施救者。該女子未留名,
于救護車到達前離開現場?!奔t色胎記…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左邊肩膀后方,
靠近蝴蝶骨的位置。那里,有一塊指甲蓋大小、形狀像小花瓣的淡紅色胎記。
平時被衣服遮住,幾乎沒人知道。呼吸驟然停止!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