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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水間那場“咖啡機暴動”的后遺癥,像病毒一樣在公司迅速擴散。

第二天我剛踏進辦公區(qū),就看見行政部的莉莉舉著手機,屏幕幾乎要懟到周強熒光綠的Polo衫上:“快看快看!后勤剛發(fā)的茶水間維修清單!‘全自動咖啡機蒸汽閥異常噴濺’——我的天,這不就是昨晚顧總英雄救美的事發(fā)現(xiàn)場嗎?”

周強摸著下巴,外八字的站姿透著一種“見證歷史”的莊重:“我就說昨晚頂層燈怎么亮那么晚!嘖嘖,沸水?。☆櫩偰鞘帧彼抗饩珳?zhǔn)地掃射到我身上,“林姐,顧總的手…沒破相吧?那可是簽幾個億合同的手!”

斜對面?zhèn)鱽怼芭距币宦暎瑒倓兒玫柠u蛋掉進飯盒。他渾然不覺,油亮的手指推了推眼鏡,一臉憨厚的求知欲:“林姐,顧總救你的時候,是不是特別帥?”他頓了頓,聲音洪亮地補充,“我媽說了,能為你擋災(zāi)的男人,絕對靠得住!比睡一個炕還靠譜!”

我攥著背包帶子的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發(fā)白,恨不得立刻給蘇曉筱發(fā)一噸刀片表情包。這都什么跟什么!擋災(zāi)?靠得?。款欓愅醴置魇桥滤摹扒榻僭囉闷凇边€沒開始就因工傷夭折!

“都瞎琢磨什么呢!”部門主管老李的大嗓門及時(或者說更不合時宜)地響起,他夾著文件夾,紅光滿面地走過來,目光在我臉上意味深長地停留兩秒,“小林啊,顧總的手沒事吧?年輕人工作熱情是好事,但也要注意安全嘛!特別是…嗯,操作高危設(shè)備的時候。”他刻意加重了“高危設(shè)備”四個字,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心領(lǐng)神會的悶笑聲。

我擠出一個干巴巴的笑:“謝謝李主管關(guān)心,顧總…皮糙肉厚,恢復(fù)力強?!?話音剛落,就感覺一道冷颼颼的視線從斜后方射來。不用回頭也知道,是顧言那位“仙風(fēng)道骨”的表弟,陳清風(fēng)。他不知何時幽靈般出現(xiàn)在走廊盡頭,穿著他那身標(biāo)志性的洗白亞麻長衫,手里還捏著一疊黃紙。

他遠遠看著我,眉頭緊鎖,眼神凝重,仿佛在看一個移動的災(zāi)厄源。然后,他動了。在眾目睽睽之下,他邁著方步,徑直走向——茶水間!當(dāng)著我們所有人的面,他“唰唰”幾下,把幾張畫著鬼畫符的黃紙,精準(zhǔn)地貼在了那臺肇事的咖啡機、旁邊的飲水機,甚至門框上!

“陳工,您這是…?”老李一臉懵。

陳清風(fēng)一臉高深莫測,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須:“此間戾氣深重,桃花煞氣沖撞精密儀器,恐再生禍端。貧道略施符咒,鎮(zhèn)壓邪祟,保一方…”他目光若有若無地瞟向我,“…平安。”

“噗!”不知是誰先沒忍住笑出了聲。整個辦公區(qū)陷入一種詭異的憋笑氛圍。

就在這時,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。顧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,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。強大的低氣壓瞬間讓所有竊笑和議論聲戛然而止。他的目光掃過茶水間門上那幾張隨風(fēng)飄動的黃符,又落到陳清風(fēng)身上,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土。

“陳清風(fēng)?!鳖櫻缘穆曇舨桓?,卻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(jīng)上,“市場部上周交上來的手游策劃案,是你負責(zé)的?”

陳清風(fēng)挺直了背,努力維持著世外高人的風(fēng)范:“正是貧道…咳,我負責(zé)的?!?/p>

“立意模糊,邏輯混亂,用戶體驗極差?!鳖櫻院敛涣羟椋恳粋€字都像冰珠子砸下來,“今天下班前,重做一份清晰的方案給我。再搞這些封建迷信的噱頭,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那些礙眼的黃符,“項目獎金扣一半?!?/p>

陳清風(fēng)的臉?biāo)查g垮了,世外高人的仙氣蕩然無存,只剩下打工人的愁苦:“哥…顧總!這符它真有用…”

顧言沒再看他,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。經(jīng)過我身邊時,腳步似乎有零點一秒的停頓。我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,能感覺到他目光沉甸甸地掠過我的頭頂。他沒說話,但那無形的壓迫感讓我后背瞬間繃緊。

“還有,”顧言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區(qū)里響起,是對著行政經(jīng)理說的,卻像是對所有人宣告,“下周末公司團建,地點定在云霧山露營地。通知下去,全員參加,不許請假?!?/p>

團建?云霧山?露營?!

我猛地抬起頭,只來得及捕捉到顧言消失在門后的挺拔背影。

一股不祥的預(yù)感,如同冰冷的藤蔓,順著我的脊椎悄然攀爬上來。

***

團建的通知郵件像一道催命符,安靜地躺在我的郵箱里。附件里是詳細的行程安排和…分組名單。

我顫抖著鼠標(biāo)點開那個名為團建通知的郵件。表格加載出來的瞬間,我的目光像雷達一樣瘋狂掃視。

市場部策劃組:林小滿…

我的心跳開始加速。

同組人員:…

目光向下鎖定。

顧言。

后面還跟著幾個名字,但我的大腦已經(jīng)自動屏蔽了。只有那兩個并排的名字,像燒紅的烙鐵,燙得我眼前發(fā)黑。

顧!言!

“啪!”我手一抖,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水杯,半杯涼水潑在了鍵盤上。手忙腳亂地拿紙巾去擦,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咆哮:黑幕!絕對是黑幕!顧閻王他暗箱操作!

“哎呀,小林,怎么這么不小心!”王姐滑著椅子就湊了過來,眼疾手快地幫我搶救鍵盤,目光卻精準(zhǔn)地瞟向我的電腦屏幕,臉上瞬間綻放出比樓下新開張的花店還燦爛的笑容,“喲!跟顧總一組??!好福氣啊小林!顧總親自帶隊,這可是核心骨干的待遇!”

她的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周圍一圈豎著耳朵的同事聽得清清楚楚。

“真的假的?林姐跟顧總一組?”周強的腦袋立刻從熒光綠Polo衫后面探出來,眼睛瞪得像銅鈴,隨即露出一個“果然如此”的油膩笑容,“緣分!這就是命定的緣分啊林姐!團建副本,感情升溫!我看好你!”

對面的劉偉從一份紅燒牛肉味的自熱米飯里抬起頭,推了推眼鏡,憨厚地笑道:“林姐,跟顧總一組好,安全!我聽說山里晚上可能有野豬,顧總肯定能打!”他想了想,很認(rèn)真地補充,“我媽說了,關(guān)鍵時刻能打野豬的男人,比會啃豬蹄的實在!”

我:“……” 我只想打人!打那個姓顧的!

“那個…”一個幽幽的聲音飄過來。陳清風(fēng)不知何時又溜達過來,手里捻著一枚銅錢,在我工位附近煞有介事地轉(zhuǎn)悠,眉頭緊鎖,嘴里念念有詞,“云霧山…方位屬艮,主阻滯…林助理,你印堂這團桃花煞氣,遇山則郁,遇水則…哎喲!”

他話沒說完,后腦勺就被人用文件夾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。

“陳清風(fēng),”顧言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,手里拿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,面色冷峻,“你的策劃案改完了?還有閑心在這里看風(fēng)水?”

陳清風(fēng)捂著后腦勺,敢怒不敢言地瞪了他表哥一眼,灰溜溜地縮回了自己的工位。

顧言的目光這才落在我身上,平靜無波,仿佛只是隨意一瞥:“林助理,關(guān)于團建分組,有問題?”

有問題?問題大了!我敢說嗎?在他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視下,我所有抗議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。我甚至能感覺到周圍同事燃燒的八卦之魂在瘋狂搖曳。

“沒…沒問題,顧總?!蔽衣牭阶约焊蓾穆曇艋卮?,帶著一種認(rèn)命的悲壯。

顧言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,似乎對我的識相表示滿意?!班?。準(zhǔn)備一下,戶外裝備公司下午送樣品過來,你負責(zé)對接篩選,清單發(fā)你郵箱了。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我還在滴水的鍵盤,“后勤有備用鍵盤?!?/p>

說完,他轉(zhuǎn)身離開,背影挺拔,步履從容,仿佛只是下達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工作指令。

只有我知道,這平靜的海面下,醞釀著怎樣一場針對我的“情劫”風(fēng)暴。

團建前的日子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度過。顧言似乎很忙,會議不斷,但每次路過我工位,或者在我去他辦公室送文件時,他那看似不經(jīng)意的目光掃過,總讓我頭皮發(fā)麻。茶水間事件后,他手上一直貼著個創(chuàng)可貼,成了全公司“顧總英勇事跡”的活體勛章。而我,則成了眾人眼中那個需要老板“貼身保護”的、行走的“情劫”載體。

道士表弟陳清風(fēng)消停了兩天,大概是被扣獎金的威脅震懾住了。但團建出發(fā)前一天,我還是在整理行政部送來的露營物資時,在一個嶄新的睡袋內(nèi)襯里,摸到了一張疊成三角形的黃符!上面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圖案,還寫著兩個小字:“辟邪”。

我捏著那張符,哭笑不得。辟邪?辟顧閻王這個“邪”嗎?

***

周五下午,銳鋒科技浩浩蕩蕩的車隊駛向云霧山。我特意磨蹭到最后,想避開顧言那輛顯眼的黑色庫里南,結(jié)果一上大巴,就發(fā)現(xiàn)僅剩的空位,赫然就在顧言旁邊!

他靠窗坐著,膝蓋上放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,屏幕的光映著他沒什么表情的側(cè)臉。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一絲不茍的襯衫領(lǐng)口和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上,勾勒出冷硬的線條。似乎察覺到我的僵硬,他抬眼瞥了我一下,下巴微抬,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空位,然后又垂眸專注于屏幕,仿佛只是給一個普通下屬讓座。

全車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飄過來。我硬著頭皮坐下,盡量把自己縮在靠過道的一側(cè),離他遠遠的。大巴啟動,車廂里充斥著同事們的談笑和零食袋的窸窣聲。只有我身邊這一小片區(qū)域,安靜得能聽到空調(diào)出風(fēng)的微弱聲響,以及他指尖偶爾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音。

鼻尖縈繞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、清冽干凈的須后水味道,混合著極淡的煙草氣息。這味道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茶水間那晚他胸膛的溫度和緊扣的手腕,臉頰又開始隱隱發(fā)燙。我趕緊閉上眼假寐,心里把蘇曉筱罵了一百遍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車子開始顛簸。我迷迷糊糊感覺肩膀一沉。猛地睜開眼,驚悚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腦袋不知何時歪到了顧言的肩膀上!而他,居然沒有推開我!依舊保持著看電腦的姿勢,只是身體似乎微微側(cè)向我這邊,形成了一個讓我靠得更舒服的角度!

我像被電到一樣瞬間彈開,后背緊緊貼著座椅,心臟狂跳,臉頰爆紅。“對…對不起顧總!我睡著了!”

顧言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,落在我驚慌失措的臉上。他的眼神很深,看不出什么情緒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然后,他做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動作——他合上了筆記本電腦,身體微微后靠,閉上了眼睛。

“還有一小時路程。休息?!彼院喴赓W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
他就這么…睡了?在我靠了他肩膀之后?還讓我也休息?

我僵在座位上,看著他閉目養(yǎng)神的沉靜側(cè)顏,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,緊抿的唇線似乎也柔和了些許。這反常的平靜,比他的冷言冷語更讓我心慌意亂。這情劫副本的走向,越來越脫離我的掌控了。

***

云霧山露營地坐落在半山腰,群山環(huán)繞,空氣清新得醉人。一下車,同事們就興奮地開始扎營、準(zhǔn)備燒烤。我們組的任務(wù),據(jù)說是去營地后山一條“風(fēng)景優(yōu)美、難度適中”的徒步路線上尋找?guī)讉€預(yù)設(shè)的任務(wù)點,獲取晚上篝火晚會需要的“特殊道具”。

帶隊的是行政部一個活力四射的小姑娘,她拿著地圖,指著一條掩映在茂密樹林中的小路:“顧總,林姐,還有張哥李姐,你們順著這條路往里走,大概四十分鐘,會遇到一條小溪,第一個任務(wù)點就在溪水上游的石灘附近!找到任務(wù)卡就算完成啦!加油哦!”她笑容燦爛,眼神在我和顧言之間來回瞟,充滿了鼓勵。

同組的張哥李姐是財務(wù)部一對老實巴交的中年夫妻,此刻正忙著互相涂防曬霜。

顧言接過地圖,掃了一眼,點點頭,言簡意賅:“出發(fā)?!?/p>

我認(rèn)命地背上裝著水和少量補給的小背包,跟在隊伍最后面。張哥李姐體力一般,走得慢,很快就被茂密的林木遮擋了身影。山路崎嶇,越往里走,林木越是蔥郁,遮天蔽日,腳下的落葉層越來越厚,踩上去沙沙作響。周圍除了鳥鳴和風(fēng)聲,一片寂靜。

顧言走在我前面幾步遠,他身高腿長,步伐沉穩(wěn),明明是在爬山,那挺直的背影卻像是在巡視領(lǐng)地。陽光透過枝葉縫隙,在他肩頭跳躍。他偶爾會停下來,看看地圖,或者等我一下,但始終沉默著。

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。我忍不住打破沉默:“顧總,我們是不是走得太深了?好像…有點安靜過頭了?”地圖上標(biāo)注的四十分鐘路程,感覺已經(jīng)走了一個多小時了。

顧言停下腳步,轉(zhuǎn)過身。他站在一片樹影里,高大的身影逆著光,輪廓有些模糊,只有那雙眼睛,在斑駁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。

“嗯?!彼麘?yīng)了一聲,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里格外清晰,“風(fēng)景好,人少?!?/p>

這算什么理由?!

我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臉,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。我快走幾步到他面前,仰起頭,帶著點豁出去的質(zhì)問:“顧言!你老實說,是不是你故意帶錯路了?!” 情急之下,連“顧總”都忘了叫。

顧言垂眸看著我,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,但眼底深處,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掠過,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漾開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。他沒有否認(rèn),反而微微挑了下眉梢,反問道:“‘情劫’副本,人多的地方,怎么刷好感度?”

轟!我的臉?biāo)查g著了火!他…他居然這么直白地承認(rèn)了?!還用游戲術(shù)語!

“你…你無恥!假公濟私!”我又羞又惱,氣得跺腳,轉(zhuǎn)身就想往回走,“我要回去!我退出這個副本!”

手腕猛地被一只溫?zé)嵊辛Φ拇笫诌。?/p>

力道不重,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強勢,瞬間將我定在原地。掌心滾燙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,和茶水間那晚的記憶重疊,電流般竄遍全身。

“晚了?!鳖櫻缘统恋穆曇粼陬^頂響起,帶著一絲極淡的、近乎耍賴的意味,“副本已加載,BOSS已激活。林助理,你現(xiàn)在只有兩個選擇?!?/p>

他微微俯身,距離陡然拉近。山林的氣息混合著他身上清冽的味道,將我包圍。他的目光鎖住我的眼睛,像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。

“A,配合攻略,完成任務(wù)?!?/p>

他頓了頓,薄唇幾乎貼近我的耳廓,溫?zé)岬臍庀⒎鬟^敏感的肌膚,聲音壓得更低,磁性得蠱惑人心,

“B,被我扛著走。”

“?。?!”

我的大腦瞬間死機!臉頰滾燙得能煎熟雞蛋!扛…扛著走?!這選項是人能選的嗎?!

“你…你…流氓!”我氣得語無倫次,用力想抽回手,卻被他握得更緊。

顧言看著我炸毛又羞憤的樣子,眼底深處,那絲難以捕捉的笑意似乎更明顯了一點。他非但沒松手,反而輕輕一帶,拉著我繼續(xù)往前走,語氣恢復(fù)了慣常的平淡:“選A就乖一點。天黑前找不到任務(wù)點,真得喂野豬了?!?/p>

我就這樣被他半拉半拽著,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越來越陌生的山林里。手腕被他圈住的地方,像套了一個持續(xù)發(fā)熱的環(huán)。心跳快得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,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。被他攥著的手腕處,那圈皮膚像著了火,熱度順著血管一路燎原,燒得我半邊身子都麻酥酥的。什么任務(wù)點,什么野豬,此刻都被腦子里“扛著走”三個血紅大字?jǐn)D到了角落。

顧閻王!他絕對是故意的!什么高冷冰山,什么不近人情,都是偽裝!內(nèi)里就是個不擇手段、強買強賣的土匪頭子!

“顧言!你放開!”我徒勞地掙扎了一下,聲音因為羞憤帶著點顫,“我自己會走!”

他腳步?jīng)]停,只是微微側(cè)過頭瞥了我一眼,眼神平靜無波,仿佛在說:你確定?然后,攥著我手腕的手指,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點點。那無聲的威脅比什么都管用。

我像只被捏住后頸皮的貓,瞬間蔫了,只能任由他拉著,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厚厚的落葉上。山林寂靜,只有我們的腳步聲、彼此的呼吸聲,以及我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。陽光穿過越來越稀疏的樹冠,在他挺拔的肩背上跳躍,勾勒出利落的線條。他走得很穩(wěn),偶爾遇到橫亙的粗大樹根或者濕滑的石塊,他會不著痕跡地放緩腳步,或者用身體擋一下,讓我能更穩(wěn)地踩過去。

這種沉默的、帶著點強勢的照顧,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具沖擊力。我偷偷抬眼看他冷峻的側(cè)臉,試圖從那沒什么表情的線條里找出一點游戲里“劍圣無名”的影子。那個沉默可靠,會在我被守尸時從天而降,會在主城笨拙地為我放煙花的俠侶…真的是眼前這個用“扛著走”威脅我的資本家嗎?

混亂的情緒像一團亂麻,在心底反復(fù)纏繞。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和力量,卻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,不斷漾開陌生的漣漪。

不知走了多久,耳邊漸漸傳來潺潺的水聲,空氣也變得濕潤清涼。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,眼前豁然開朗!

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蜿蜒流淌,溪水在陽光下閃爍著碎鉆般的光芒。溪水沖刷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,發(fā)出悅耳的叮咚聲。溪流上游,果然有一片開闊的白色石灘。而石灘中央一塊半人高的、形狀奇特的大石頭上,赫然放著一個醒目的、系著紅綢帶的防水任務(wù)盒!

“找到了!”我眼睛一亮,暫時忘記了手腕上的桎梏和心底的紛亂,下意識地就想沖過去。

“小心?!鳖櫻缘统恋穆曇繇懫穑瑫r手上微微用力,將我拉回他身側(cè)。他指了指溪流,“水急,石頭滑?!?/p>

溪水并不深,只到小腿肚,但水流確實有些湍急,水底的鵝卵石長著青苔,看著就很滑。

顧言松開我的手腕。那驟然失去的溫?zé)岚棺屛倚睦锬乜樟艘幌?。他率先踩進水里,清澈的溪水瞬間漫過他昂貴的登山靴和筆挺的褲腳。他轉(zhuǎn)過身,朝我伸出手。

那只手,骨節(jié)分明,手指修長有力,在陽光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邀請意味。

我看著他伸過來的手,又看看他平靜無波的臉,心跳再次失序。是牽,還是不牽?這簡直比剛才的AB選擇題還難!

“快點。”顧言催促,語氣帶著點不耐煩,仿佛在嫌棄我的磨蹭,“想喂蚊子?”

山里的蚊子確實兇悍。我咬了咬牙,心一橫,把手放進了他的掌心。

他的手掌很大,輕易地包裹住我的手,掌心溫?zé)岫稍?,帶著薄繭,觸感清晰而陌生。一股強大的、沉穩(wěn)的力量從他手上傳來,穩(wěn)穩(wěn)地牽引著我。踩進溪水的瞬間,冰涼刺骨的感覺讓我瑟縮了一下,腳下果然一滑!

“啊!”我驚呼一聲,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去!

腰間猛地一緊!一只強有力的手臂瞬間環(huán)住我的腰,將我整個人牢牢地箍住,帶向他懷里!后背重重撞上他堅實的胸膛,熟悉的清冽氣息混合著山林草木的清新味道,瞬間將我淹沒。隔著薄薄的衣衫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熱的體溫,還有那同樣急促有力的心跳,咚咚咚地敲擊著我的后背,與我自己的心跳聲混亂地交織在一起。
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潺潺的溪水聲、林間的鳥鳴聲都成了遙遠的背景音。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,鼻尖全是他的氣息,大腦一片空白,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。他環(huán)在我腰間的手臂如同鐵箍,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料灼燒著我的皮膚。

“看路。”頭頂傳來他低沉沙啞的聲音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。他扶著我站穩(wěn),環(huán)在腰間的手臂卻沒有立刻松開。

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彈開,臉頰紅得能滴出血,低著頭不敢看他,聲音細若蚊蚋:“謝…謝謝顧總?!?腰間被他手臂箍過的地方,殘留著清晰的觸感和熱度,提醒著剛才那過于親密的接觸。

顧言沒說話,只是收回了手,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向石灘走去,背影依舊挺拔,只是耳根處,似乎染上了一抹極淡、極快的紅暈?是我的錯覺嗎?

我站在原地,深吸了幾口帶著水汽的冰涼空氣,才勉強壓下狂亂的心跳,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上他。

任務(wù)盒順利拿到,里面是一張卡片和一個…煙花筒?卡片上寫著:“恭喜找到‘星火之源’!請于篝火晚會時,在星空下點燃它,為銳鋒科技點燃新的希望!” 旁邊還附贈了兩塊能量棒。

這任務(wù)…也太敷衍了吧?就為了這么個煙花筒,讓我們鉆這么深山老林?

我捏著那個小小的煙花筒,哭笑不得。

“走吧,找回去的路?!鳖櫻钥戳丝刺焐?。太陽已經(jīng)西斜,金色的余暉給山林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,但林間的溫度明顯開始下降。

然而,回去的路并不順利。來時的路在茂密的樹林里變得模糊不清,加上天色漸暗,方向感更加混亂。我們沿著記憶和太陽的方向走了許久,卻始終沒看到營地的影子,反而感覺越走越深了。手機在這里徹底沒了信號。

“我們…是不是迷路了?”我裹了裹身上單薄的防曬衣,山里的夜風(fēng)帶著寒意,吹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,心里的不安開始蔓延。雖然知道營地就在附近,但這種在陌生山林里失去方向的感覺,還是讓人心頭發(fā)慌。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劉偉那句“顧總肯定能打野豬”,還有各種恐怖片里的深山老林鏡頭…

顧言停下腳步,環(huán)顧四周,眉頭微蹙。他拿出那張簡易地圖,借著最后一點天光看了看,又抬頭辨認(rèn)了一下稀疏星辰初顯的方位。

“方向沒錯,可能繞了點遠?!彼掌鸬貓D,聲音依舊沉穩(wěn),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。他看了我一眼,似乎察覺到我微微的瑟縮和不安,“怕了?”

“誰…誰怕了!”我梗著脖子嘴硬,努力忽略掉后頸被夜風(fēng)吹起的寒毛,“就是…有點冷。”

話音剛落,一件帶著體溫和熟悉清冽氣息的外套就兜頭罩了下來。

是顧言的沖鋒衣外套。內(nèi)襯還殘留著他身體的溫度,瞬間驅(qū)散了包裹我的寒意。寬大的外套將我整個包裹住,袖子長得蓋過了我的手。

我一愣,抬頭看他。他只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長袖速干T恤,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利落線條。暮色四合,他站在漸濃的夜色里,輪廓有些模糊,只有那雙眼睛,映著天邊最后一點霞光,顯得格外深邃明亮。

“穿著?!彼恼Z氣不容置疑,帶著點命令的口吻,仿佛只是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那暖意順著外套滲透進來,包裹著身體,也奇異地熨帖了心頭的不安。鼻尖縈繞的全是他身上那種干凈又讓人心慌的味道。我抿了抿唇,沒再嘴硬,默默地把手臂伸進過長的袖子里,將寬大的外套裹緊。帶著他體溫的暖流瞬間驅(qū)散了寒意,也像一層無形的盔甲,暫時隔絕了山林夜色帶來的未知恐懼。

“謝謝…”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。

“嗯。”他淡淡應(yīng)了一聲,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走,“跟緊。”

這一次,我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離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,墨藍的天幕上,碎鉆般的星辰一顆接一顆地亮起,璀璨得不像話。山林的輪廓在夜色中變得模糊而神秘,四周一片寂靜,只有我們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,和偶爾幾聲不知名昆蟲的鳴叫。

黑暗放大了感官。他走在我前面,背影在星光的勾勒下顯得格外高大可靠。清冽的氣息混合著草木泥土的味道,隨著夜風(fēng)飄散。裹著他的外套,仿佛被他的氣息和體溫完全包裹,一種奇異的安心感悄然滋生,甚至壓過了迷路帶來的不安。

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隱約出現(xiàn)了一小片較為平坦的空地。顧言停下腳步:“生堆火,等天亮或者營地的人找過來?!?/p>

他動作利落地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枯枝和落葉,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——幸好他帶了。很快,一小簇橘紅色的火苗跳躍起來,漸漸引燃了枯枝,噼啪作響,驅(qū)散了周圍的黑暗和寒意,也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。

溫暖的火光跳躍著,映在顧言沉靜的側(cè)臉上,柔和了他白日里過于冷硬的輪廓。他往火堆里添了幾根粗點的樹枝,火焰升騰起來,發(fā)出更明亮的暖光。我抱著膝蓋坐在他對面的一塊石頭上,裹緊了他的外套,汲取著火焰和外套的雙重暖意,緊繃的神經(jīng)終于慢慢放松下來。

火光搖曳,在兩人之間投下晃動的影子。沉默在溫暖的空氣中流淌,卻不再像來時路上那么令人窒息,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寧。

“冷嗎?”顧言忽然開口,聲音在寂靜的夜色里顯得格外低沉清晰。

我搖搖頭,把下巴縮進寬大的衣領(lǐng)里:“不冷了?!?外套很暖。

他“嗯”了一聲,目光落在跳躍的火焰上,跳躍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滅滅。沉默了片刻,他再次開口,話題卻跳轉(zhuǎn)得讓我猝不及防。

“上次打‘幽暗沼澤’那個副本,”他沒看我,仿佛只是對著火焰自言自語,“你引到的那波小怪,差點把治療秒了?!?/p>

我一怔,思緒瞬間被拉回了熟悉的游戲世界。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,我們固定團開荒一個難度很高的新副本。我操作失誤,引到了一群巡邏的小怪,場面一度極其混亂,差點團滅。最后還是“劍圣無名”(也就是眼前這個資本家)力挽狂瀾,一套爆發(fā)帶走了小怪頭目,才穩(wěn)住局面。

“那…那是個意外!”我下意識地反駁,臉頰有些發(fā)燙,不知是因為火光還是窘迫,“誰知道那個巡邏路線那么變態(tài)!而且…而且后來不是沒滅團嘛!”

“嗯?!鳖櫻詰?yīng)了一聲,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了一下,快得像是我的錯覺。他拿起一根小樹枝,撥弄了一下火堆,火星噼啪四濺。“操作意識,還有待提高?!彼D了頓,補充道,“不過,比第一次帶你打本時,強多了?!?/p>

這…算夸獎嗎?我狐疑地看著他?;鸸庀拢痛沟难劢拊谘巯峦断乱恍∑刃蔚年幱?,神情專注地撥弄著火堆,側(cè)臉的線條在暖光下顯得異常柔和。這副樣子,竟奇異地和游戲里那個沉默可靠、偶爾在YY里簡潔指揮的“劍圣無名”重疊起來。

緊繃的心弦似乎被這熟悉的游戲話題悄然撥動了一下。我放松了身體,也撿起一根小樹枝,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火堆邊緣的灰燼,小聲嘟囔:“那也比不上顧總您啊,指揮起來跟真老板似的,說一不二,輸出還那么暴力…”

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!怎么把心里話禿嚕出來了!我偷偷抬眼看他。

顧言撥弄火堆的動作頓住了。他抬起眼,目光越過跳躍的火焰,直直地落在我臉上。那眼神在火光的映照下,深邃得如同此刻的夜空,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,像是平靜海面下涌動的暗流。

“現(xiàn)實里,”他緩緩開口,聲音低沉而清晰,每一個字都敲在寂靜的夜色里,也敲在我的心上,“你這‘情劫’,難度是不是比游戲里打終極Boss還高?”

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!他…他居然主動提“情劫”了!還用游戲梗!我攥緊了手里的樹枝,指尖微微發(fā)涼,強裝鎮(zhèn)定地回視他,試圖用玩笑掩飾慌亂:“那當(dāng)然!Boss再厲害也有攻略可循,按部就班總能推倒。現(xiàn)實里的顧總您…呃,我是說我這‘劫’,神出鬼沒,還總愛給人塞奇葩‘隊友’增加難度!” 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他(雖然周強劉偉他們不在現(xiàn)場)。

顧言看著我,火光在他眸底跳動。他沉默了幾秒,那沉默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份量。然后,他移開視線,重新看向跳躍的火焰,聲音比剛才更低,也更沉,仿佛帶著某種壓抑已久的重量:

“游戲里的Boss,按攻略就能過?!彼D了頓,喉結(jié)無聲地滾動了一下,像是在艱難地吞咽著什么。再開口時,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(rèn)真,甚至有一絲…笨拙的坦誠?

“現(xiàn)實里的你…”他微微停頓,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,那深邃的眼眸里,清晰地映著小小的、驚慌失措的我,和跳躍的火焰,“沒有攻略?!?/p>

我的心跳,在那一瞬間,徹底停擺了。山林、篝火、蟲鳴…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。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低沉的聲音,和他眼中那兩簇映著我的、跳動的火焰。

沒有攻略…他說,現(xiàn)實里的我,沒有攻略。

顧言看著我瞬間呆滯的表情,薄唇抿成一條直線,下頜線似乎也繃緊了。他繼續(xù)開口,聲音依舊低沉,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和…豁出去的意味?

“我只能…”他微微停頓,仿佛在斟酌詞句,又像是在積攢勇氣,目光牢牢鎖住我,一字一句,清晰無比地砸進我的耳膜,“見招拆招?!?/p>

見招拆招…

這四個字,像一把無形的鑰匙,猛地捅開了我心底某個被刻意鎖住的角落!

那些曾經(jīng)讓我又氣又惱的“騷操作”——用奇葩相親對象塞滿我周圍,用嚴(yán)苛的工作批得我體無完膚,甚至昨晚咖啡機旁那強勢的保護和此刻迷路的“陰謀”… 所有不合常理、讓人抓狂的行為,在這一刻,似乎都有了一個荒謬卻又無比清晰的注解。

他不是在整我,不是在逼我走。這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、在游戲里一騎絕塵的男人,在用他笨拙到近乎幼稚的方式,在“見招拆招”地…試圖靠近我?

這個認(rèn)知帶來的沖擊力,比剛才迷路時更甚!像一顆隕石狠狠砸進心湖,掀起了滔天巨浪!震驚、荒謬、一絲隱秘的悸動,還有…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,瞬間沖垮了所有的防線。

我張了張嘴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,只能怔怔地看著他。篝火在他身后熊熊燃燒,將他的身影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,也照亮了他眼底那毫不掩飾的、帶著懊惱和一絲緊張的認(rèn)真。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顧總,也不是游戲里沉默的俠侶,而是一個…笨拙地袒露著無措的男人。

巨大的信息量和翻涌的情緒讓我大腦一片混亂。指尖冰涼,臉頰卻滾燙。我?guī)缀跏潜灸艿?,用一種帶著點顫抖和尖銳的語調(diào),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底許久的問題:

“那你這‘拆招’方式…包括派你表弟來驅(qū)邪?!”

話一出口,我就后悔了。這質(zhì)問的語氣,配上此刻詭異的氣氛,簡直像在撒嬌抱怨!

顧言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。他臉上那副慣常的冷峻面具,第一次清晰地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痕。懊惱、窘迫,甚至還有一絲…羞恥?他抬手,有些狼狽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,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前所未有地…人性化。

“…那是最大敗筆。”他的聲音從手掌下悶悶地傳來,帶著一種極其少見的挫敗感。他放下手,看向我,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坦白的無奈,聲音漸低,幾乎要被篝火噼啪的燃燒聲蓋過,卻清晰地鉆進了我的耳朵里:

“我只是…怕你真的去相親。”

怕你真的去相親。

七個字,輕飄飄的,卻像帶著千鈞之力,瞬間擊潰了我所有的武裝和混亂的思緒。

所有的疑惑、委屈、憤怒,在這一刻,都找到了答案。為什么會有周強、劉偉?為什么陳清風(fēng)會拿著桃木劍出現(xiàn)?為什么他會在暴雨夜渾身濕透地堵在我家門口,用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姿態(tài)坦白一切?

原來…一切的源頭,只是因為他怕了。

怕我真的去相親,怕我真的會離開他的視線,怕那個在游戲里陪伴了他三年的“俠侶”,在現(xiàn)實里和別人走到一起。

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尖,眼眶瞬間發(fā)熱。我慌忙低下頭,盯著眼前跳躍的火焰,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瞬間泛紅的眼圈。心湖里掀起的滔天巨浪并未平息,反而變得更加洶涌復(fù)雜,夾雜著一絲陌生的、帶著點疼痛的甜蜜。

夜風(fēng)似乎更涼了,吹得火焰搖曳不定。我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寬大的外套,將半張臉都埋進帶著他氣息的衣領(lǐng)里。沉默在篝火旁蔓延,卻不再是尷尬,而是一種被某種巨大情緒填滿后的凝滯。

顧言也沒有再說話。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,看著我將自己縮進他的外套里。跳躍的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,那里面翻涌的懊惱和緊張漸漸沉淀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、專注的柔光。那目光沉甸甸的,帶著一種無聲的包容,仿佛在耐心地等待,等待我消化這巨大的沖擊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一陣更強的夜風(fēng)打著旋兒吹過,卷起幾片燃燒殆盡的灰燼,也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。

“冷了?”顧言低沉的聲音響起,打破了沉默。

我搖搖頭,聲音悶在衣領(lǐng)里:“還好?!?/p>

他卻站起身,走到我旁邊坐下。不是剛才的對坐,而是挨著我坐下的。距離瞬間拉近,他溫?zé)岬捏w溫隔著空氣都能清晰地感受到。他拿起我放在腳邊的那個煙花筒,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光滑的筒身,目光落在上面,像是在研究,又像是在轉(zhuǎn)移注意力。

“游戲里,”他忽然開口,聲音比夜風(fēng)更輕,帶著一種近乎回憶的飄渺,“你說過,最喜歡江南的煙花?!?/p>

我的心猛地一跳,抬起頭看向他。火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密的陰影。他…他還記得?那是很久以前,我們在游戲里做完一個情侶任務(wù),系統(tǒng)獎勵了一場虛擬的江南煙花雨。我隨口在隊伍頻道里說過一句:“真好看,還是江南的煙花最有味道。”

“我買了。”顧言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,他依舊看著煙花筒,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,“還沒放。”

買了?買真的江南煙花?就因為我游戲里隨口一句話?

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沖上眼眶,視線變得模糊。我趕緊低下頭,死死咬住下唇,生怕泄露出一絲哽咽。這個男人…他怎么能這樣?用最平靜的語氣,說著最讓人心慌意亂的話!

那些相親對象…道士表弟…游戲里的陪伴…還有此刻這山野篝火旁的笨拙坦白…所有的碎片,在這一刻終于拼湊成一個完整的、讓人心尖發(fā)顫的答案。

“那些相親對象…”我吸了吸鼻子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,帶著點殘余的、連自己都覺得矯情的委屈,“…太差了?!?/p>

顧言拿著煙花筒的手頓住了。他緩緩轉(zhuǎn)過頭,看向我。篝火的暖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,那里面清晰地映著我微紅的眼眶和有些狼狽的神情。他凝視著我,薄唇緊抿,下頜線繃得死緊,仿佛在壓抑著什么。半晌,他喉結(jié)重重地滾動了一下,才用一種低沉沙啞、帶著強烈占有欲和一絲孩子氣般執(zhí)拗的語氣,一字一句地說:

“他們太差了?!?/p>

他停頓了一下,目光灼灼,像兩簇燃燒的火焰,牢牢鎖住我:

“配不上我的…俠侶。”

俠侶。

游戲里相伴三年的稱謂,從他口中,在現(xiàn)實里,在這寂靜的山林篝火旁,被如此清晰、如此鄭重地宣之于口。

轟——!

所有的防線,在這一刻,徹底崩塌。

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,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。不是因為難過,而是因為一種被巨大的、洶涌的、陌生的情感徹底淹沒的失措。我慌忙用手背去擦,卻越擦越多。

“哭什么?!鳖櫻缘穆曇魩е唤z不易察覺的慌亂,他放下煙花筒,身體微微傾向我。一只溫?zé)岬氖终?,帶著薄繭,有些笨拙地、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,拭去那些滾燙的淚珠。他的指尖有些粗糙,動作卻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珍視。

那溫?zé)岬挠|感像帶著電流,瞬間從臉頰蔓延至四肢百骸。我僵在原地,忘了哭泣,忘了反應(yīng),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。篝火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躍,那里面清晰地映著我狼狽的樣子,還有某種濃烈得化不開的情緒,像深不見底的漩渦,要將我吸進去。

距離太近了。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,看清他緊抿的唇線,看清他眼底那毫不掩飾的、帶著疼惜和某種決然的光芒。

時間仿佛再次凝固。山林的夜風(fēng)、篝火的噼啪、遠處隱約的蟲鳴,都成了遙遠的背景。整個世界只剩下他掌心熨帖在我臉頰的溫度,和他眼中那兩團燃燒的火焰。

“林小滿?!彼统恋穆曇羧缤Z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和蠱惑,“看著我?!?/p>

我的身體像被他的聲音下了咒,僵硬地、緩緩地抬起眼,對上他深邃的目光。那目光如有實質(zhì),沉甸甸地壓下來,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呼吸的專注。

他看著我,看了很久很久,仿佛要將我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。然后,他緩緩地、極其鄭重地,向我伸出了手。

不是攥著手腕,也不是環(huán)住腰。

那只骨節(jié)分明、在篝火下顯得格外修長有力的手,掌心向上,帶著一種無聲的邀請和承諾,靜靜地懸停在我面前。

我的目光落在他攤開的掌心。那上面有清晰的掌紋,有常年握筆和操作鼠標(biāo)留下的薄繭,還有…不久前被我笨拙涂上藥膏的、微微發(fā)紅的燙傷痕跡。

心跳,如密集的鼓點,瘋狂地撞擊著胸腔,震耳欲聾。所有的猶豫、不安、羞怯,在這一刻都被那掌心滾燙的溫度和沉靜的眼神奇異地撫平。

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,那里映著小小的、忐忑的我,也映著跳躍的篝火和漫天星辰。

鬼使神差地,我緩緩地、顫抖地,將自己的手,輕輕地放進了他的掌心。

他的手猛地收攏!溫?zé)?、干燥、有力,帶著一種失而復(fù)得般的珍重和不容置疑的強勢,將我的手完全包裹住,緊緊握??!

一股強大的暖流,順著交握的雙手,瞬間涌遍全身,驅(qū)散了所有殘留的寒意和不安。

顧言的手很穩(wěn),掌心滾燙。他就這樣緊緊握著我的手,沒有松開,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。只是靜靜地看著我,眼底翻涌的情緒如同此刻璀璨的星河,浩瀚而明亮。篝火在他身后跳躍,在他挺直的肩背上投下溫暖的光影,也將我們交握的手映照得無比清晰。

山林寂靜,星河低垂。冰冷的夜風(fēng)似乎也被隔絕在了這小小的、篝火搖曳的一方天地之外。

手腕處,那圈被握緊的皮膚,清晰地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、力道和微微搏動的脈搏。這一次,我沒有再試圖掙開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8-10 15:09:5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