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鐘響徹玄天宗七峰,外門大比正式開始。
齊云隨著人流來到天樞峰廣場。平日空曠的廣場今日搭建了十座擂臺,中央則豎立著一根三丈高的白玉測靈柱。數(shù)百名外門弟子齊聚,氣氛熱烈中帶著緊張。
"齊師弟!"
周明在人群中招手。齊云走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幾位同期弟子已經(jīng)聚集在那里。
"這是你的參賽玉牌。"周明遞過一塊青色玉牌,"第一輪修為測試按序號來,你是三十七號。"
齊云道謝接過,玉牌入手微涼,上面刻著他的名字和序號。環(huán)顧四周,他注意到趙無痕站在不遠處,正與幾名弟子低聲交談,不時向他投來陰冷的目光。
"別擔心,"周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"大比嚴禁故意傷人,違者重罰。"
齊云點點頭,心里卻不那么樂觀。趙無痕昨日深夜的威脅言猶在耳,而且以他舅舅莫無涯在外門的權(quán)勢,真要做什么手腳,恐怕不難。
鐘聲再響,一位紫袍長老御劍而至,落在中央高臺上。全場立刻安靜下來。
"外門大比正式開始!第一輪,修為測試。"紫袍長老聲如洪鐘,"念到序號者上前,向測靈柱注入靈力。"
測試進行得很快。弟子們依次上前,將手按在測靈柱上,注入靈力。柱子會根據(jù)靈力強弱亮起不同高度的光芒,一般練氣四層能點亮四分之一,六層則過半。
"二十一號,趙無痕!"
趙無痕昂首上前,手掌重重拍在測靈柱上。柱子瞬間亮起超過三分之二的高度。
"煉氣七層巔峰!"負責記錄的弟子高聲宣布。
人群中響起贊嘆聲。趙無痕得意地環(huán)視四周,目光在齊云身上停留片刻,滿是挑釁。
很快輪到齊云。
"三十七號,齊云!"
齊云深吸一口氣,走上臺去。他能感覺到無數(shù)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——"空靈根"的名號讓他成為眾人關(guān)注的焦點。
手掌貼在冰涼的測靈柱上,齊云調(diào)動體內(nèi)靈力緩緩注入。柱子底部亮起銀白色的光芒,逐漸上升,最終停在約三分之一的高度。
"煉氣四層中階!"
結(jié)果在意料之中。齊云平靜地回到隊列,無視周圍的竊竊私語。同期弟子大多在五六層,他的修為確實墊底,但這只是第一輪。
"第一輪結(jié)束!"紫袍長老宣布,"前一百名進入第二輪實戰(zhàn)比試。午時開始。"
齊云松了口氣——雖然排名靠后,但總算晉級了。他正準備離開,卻被周明攔住。
"齊師弟,莫長老要見你。"
莫無涯的洞府位于天樞峰半山腰,布置簡樸卻不失威嚴。齊云進門時,他正在翻閱一本名冊。
"坐。"莫無涯頭也不抬地說。
齊云謹慎地坐在下首,靜候指示。片刻后,莫無涯合上冊子,銳利的目光直視齊云:"修為進展尚可,但遠遠不夠。"
"弟子明白。"齊云低頭,"空靈根雖稀有,但弟子起步太晚。"
"第二輪實戰(zhàn)比試,你打算如何應(yīng)對?"莫無涯突然問。
齊云心中警覺,表面恭敬:"盡力而為,不負宗門期望。"
莫無涯輕哼一聲:"漂亮話誰都會說。你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嗎?"
齊云搖頭。大比第二輪是隨機抽簽,名單午時才公布。
"趙無痕特意為你安排了一位煉氣六層的體修。"莫無涯冷笑,"以你的修為,三招都接不下。"
齊云心頭一緊。果然有黑幕!但他強自鎮(zhèn)定:"多謝長老告知。弟子會小心應(yīng)對。"
莫無涯盯著他看了許久,突然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:"聚氣丹,能短時間內(nèi)提升一個小境界。服下它,你至少有自保之力。"
齊云沒有立即接過。天上不會掉餡餅,莫無涯突然"好心"贈藥,必有蹊蹺。
"怎么,懷疑本座害你?"莫無涯臉色一沉。
"弟子不敢。"齊云連忙解釋,"只是宗門規(guī)矩,大比期間禁用丹藥..."
"愚蠢!"莫無涯拍案而起,"規(guī)矩是死的,命是活的!你以為趙無痕那小子會守規(guī)矩?"他將藥瓶硬塞進齊云手中,"服不服隨你。若因倔強而廢了修為,別怪本座沒提醒。"
離開洞府,齊云立刻檢查藥丸。淡青色,表面有云紋,確實是聚氣丹的樣子。但他不敢貿(mào)然服用,決定先找楚清歌看看。
劍閣位于"天璇峰",是七峰中最為險峻的一座。齊云趕到時,楚清歌正在院中練劍。劍光如水,身姿若仙,一招一式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美感與力量。
"楚師姐。"齊云在院門外輕聲喚道。
劍光驟停,楚清歌收勢而立,額頭微見細汗:"大比期間,你來這里做什么?"
齊云取出莫無涯給的藥丸:"莫長老突然賜藥,我覺得不對勁。"
楚清歌接過藥丸,仔細檢查,又用劍尖挑開一點聞了聞,臉色頓變:"這不是聚氣丹,而是'散靈丸'!服下后三個時辰內(nèi)靈力盡失,形同廢人!"
齊云倒吸一口冷氣。好毒的計謀!若他真服下此藥,上臺后毫無還手之力,對方想怎么"失手"都行。
"莫無涯竟如此狠毒..."楚清歌眼中寒光閃爍,"第二輪你棄權(quán)吧。"
"不行。"齊云搖頭,"棄權(quán)等于認輸,而且會讓人覺得空靈根徒有虛名。我有準備。"
他取出幾樣自制裝備展示給楚清歌看——改良彈弓、煙霧符、冰霧符,還有新研制的"閃光符"。
楚清歌檢查后勉強點頭:"這些確實能出其不意。但記住,一旦不敵立刻認輸,不要逞強。"
"明白。"
午時將至,齊云趕回廣場。第二輪名單已經(jīng)公布,他的對手果然是位煉氣六層的體修——一個名叫鐵山的壯碩青年,肌肉虬結(jié),一看就不好對付。
"第二輪,實戰(zhàn)比試開始!"紫袍長老宣布,"一號臺,齊云對鐵山!"
齊云走上擂臺,對面鐵山獰笑著捏響指節(jié):"小子,聽說你有空靈根?不知道扛不扛揍?"
裁判一聲令下,比試開始。
鐵山如蠻牛般沖來,拳風呼嘯。齊云不硬接,側(cè)身避開,同時激發(fā)一張煙霧符。濃煙瞬間籠罩擂臺,遮蔽視線。
"雕蟲小技!"鐵山怒吼,雙拳猛擊地面,震蕩波將煙霧驅(qū)散大半。但齊云已經(jīng)不在原地——他利用煙霧掩護,繞到鐵山背后,彈弓連發(fā)三枚特制石子。
石子命中鐵山后背,爆開三團黏膠,將他的動作暫時限制。鐵山暴怒,強行掙脫,但動作已經(jīng)遲緩。齊云趁機又激發(fā)冰霧符,擂臺溫度驟降,鐵山腳下結(jié)冰,一個踉蹌險些滑倒。
"夠狡猾的!"臺下有人驚呼。
鐵山穩(wěn)住身形,突然改變策略,不再猛沖猛打,而是步步緊逼,將齊云逼向擂臺邊緣。眼看退無可退,齊云突然露出驚慌神色,手忙腳亂地掏符箓。
鐵山得意一笑,蓄力一拳轟出:"結(jié)束吧!"
就在拳頭即將命中時,齊云嘴角微揚,身形一矮,同時將一張閃光符貼在了鐵山拳頭上。
刺目的白光炸開,鐵山慘叫一聲,雙眼暫時失明。齊云趁機一個掃堂腿,將失去平衡的鐵山絆出擂臺。
"齊云勝!"裁判高聲宣布。
全場嘩然。誰都沒想到煉氣四層的齊云竟能擊敗六層體修,而且勝得如此...取巧。
"卑鄙!"鐵山在臺下怒吼,"用這種下三濫手段!"
齊云不卑不亢地行禮:"師兄承讓。大比規(guī)則并未限制符箓使用。"
紫袍長老點頭認可:"手段雖奇,但確實符合規(guī)則。齊云晉級下一輪。"
走下擂臺,齊云發(fā)現(xiàn)楚清歌不知何時已站在場邊,眼中帶著贊許。他剛想過去,卻被周明攔住。
"齊師弟,干得漂亮!"周明興奮地說,"下一輪對手是煉氣五層的符師,你有機會再進一步!"
第二輪比試持續(xù)到傍晚。齊云在第三場遭遇那位符師,憑借對符箓原理的獨特理解和自制改良符,再次出人意料地獲勝,成功晉級前五十名。
"明日第三輪,特殊才能展示。"紫袍長老宣布最終名單,"前二十名可獲得額外獎勵,前十名更有機會提前參加內(nèi)門考核。"
齊云回到小院,疲憊但興奮。今天的兩場勝利不僅證明了他的實力,更重要的是驗證了科學思維與修仙技藝結(jié)合的可能性。
"明天才是關(guān)鍵。"他自語道,取出明日準備展示的材料——一套結(jié)合現(xiàn)代物理學原理改良的符箓制作方法。
夜深人靜,齊云正在打坐調(diào)息,突然玉佩劇烈發(fā)熱。他警覺地睜眼,發(fā)現(xiàn)窗外有人影晃動。
"誰?"齊云握緊玉佩,另一手摸向腰間的彈弓。
院門無聲開啟,楚清歌閃身而入,臉色凝重:"出事了。明日你的對手換了。"
"換了?不是隨機抽簽嗎?"
"趙無痕做了手腳。"楚清歌低聲道,"他用自己的排名換到了你的對手位置。"
齊云心頭一沉。趙無痕煉氣七層巔峰,而且明顯對他懷有殺意。這絕不是什么公平比試。
"我可以棄權(quán)..."
"不行。"楚清歌搖頭,"他特意選了'生死擂'模式。"
"生死擂?"
"雙方簽下生死狀,比試中傷亡不論。"楚清歌眼中怒火閃爍,"他這是要光明正大地除掉你。"
齊云沉默片刻,突然笑了:"那就戰(zhàn)吧。"
"你瘋了?他比你高出三個小境界!"
"逃不掉,就只能面對。"齊云平靜地說,"況且,我未必沒有勝算。"
他取出玉佩,將最近的發(fā)現(xiàn)告訴楚清歌——玉佩不僅能吸收特定靈藥,在危急時刻還能產(chǎn)生一種奇特的空間扭曲,短暫干擾對手的靈力運行。
"但這不穩(wěn)定,我無法主動控制。"齊云坦言,"不過值得一試。"
楚清歌沉思良久,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枚藍色晶石:"這是我煉制的'劍意晶',蘊含我一道劍氣。危急時刻捏碎它,可保你一命。"
晶石入手冰涼,內(nèi)部似有液體流動。齊云鄭重收下:"謝謝。不過我希望用不上它。"
"一定要活著。"楚清歌罕見地流露出情緒,聲音微微發(fā)顫,"我...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。"
這句話讓齊云心頭一熱。他鼓起勇氣,輕輕握住楚清歌的手:"我答應(yīng)你。"
兩人雙手相觸的瞬間,玉佩突然亮起微光,一絲奇特的靈力在兩人之間流轉(zhuǎn)。楚清歌驚訝地看向玉佩,又看向齊云,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
"這是..."
"我也不清楚。"齊云同樣驚訝,"最近它經(jīng)常有異常反應(yīng)。"
楚清歌若有所思地收回手:"明日小心。我會在場邊,如有不測..."
她沒有說完,但齊云明白她的意思。
次日清晨,廣場氣氛比前日更加熱烈。生死擂在玄天宗并不多見,何況一方是近來風頭正盛的"空靈根",另一方是外門排名前二十的趙無痕。
"第三輪比試開始!"紫袍長老高聲宣布,"第一場,生死擂,齊云對趙無痕!"
全場嘩然。生死擂通常安排在最后,這次卻破例放在開場,顯然是有人特意安排。
齊云平靜地走上擂臺。對面,趙無痕一臉獰笑,手中長劍泛著不祥的綠光。
"簽生死狀!"裁判遞上兩份玉簡。
齊云毫不猶豫地按下手印。趙無痕冷笑一聲,也按下手印,低聲道:"小子,今天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。"
"比試開始!"
趙無痕瞬間出手,劍光如毒蛇吐信,直取齊云咽喉。齊云早有準備,側(cè)身閃避同時激發(fā)煙霧符,但趙無痕早有防備,劍風一掃就將煙霧驅(qū)散。
"雕蟲小技!"趙無痕攻勢如潮,劍劍致命。
齊云狼狽閃躲,幾次險些中招。他嘗試用彈弓反擊,但石子都被趙無痕輕松擋下。境界差距實在太大。
"就這點本事?"趙無痕獰笑,突然變招,劍尖射出三道綠光,呈品字形封死齊云所有退路。
危急時刻,齊云捏碎一張冰霧符,同時全力激發(fā)玉佩。冰霧彌漫中,玉佩突然銀光大盛,三道綠光在接近齊云時詭異地扭曲,擦身而過。
"什么?"趙無痕瞪大眼睛,"你做了什么?"
齊云自己也驚訝不已。玉佩剛才確實產(chǎn)生了某種空間扭曲,但他不確定能否再現(xiàn)。
趙無痕很快恢復(fù)冷靜:"不過是護身法寶,看你能用幾次!"他咬破手指,在劍身上一抹,長劍頓時血光大盛,"血煞劍!"
臺下楚清歌臉色大變:"禁術(shù)!裁判,他違規(guī)使用魔道功法!"
裁判猶豫了一下:"生死擂...規(guī)矩放寬..."
血劍斬來,威勢比之前強了數(shù)倍。齊云倉促閃避,仍被劍氣掃中左肩,頓時血流如注。劇痛中,他感到玉佩劇烈震動,似乎在回應(yīng)血劍的能量。
"下一劍取你性命!"趙無痕蓄力準備最后一擊。
齊云咬牙,決定孤注一擲。他假裝驚慌后退,暗中將楚清歌給的劍意晶和最后一張閃光符捏在一起。
趙無痕飛身而起,血劍當頭劈下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齊云同時激發(fā)閃光符和劍意晶!
刺目白光中,一道藍色劍氣呼嘯而出,與血劍相撞。爆炸聲中,趙無痕被震退數(shù)步,嘴角溢血。而齊云也被沖擊波掀飛,眼看就要摔下擂臺。
就在這時,玉佩再次銀光大盛,齊云周圍的空間詭異地扭曲了一下,下墜之勢突然減緩,讓他得以安全落地。
全場寂靜,所有人都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驚呆了。空間法術(shù),那可是金丹期才能涉足的領(lǐng)域!
"夠了!"一聲厲喝打破寂靜。楚清歌飛身上臺,擋在齊云身前,"趙無痕違規(guī)使用魔道功法,比試應(yīng)判負!"
裁判猶豫不決。趙無痕擦去嘴角鮮血,獰笑道:"生死擂哪有那么多規(guī)矩?楚清歌,你插手比試,才是違規(guī)!"
場面一時僵持。最終,紫袍長老出面裁決:"趙無痕違規(guī)使用禁術(shù),判負。齊云獲勝。楚清歌擅自干預(yù)比試,罰面壁思過三日。"
趙無痕憤然離場,臨走時惡狠狠地瞪了齊云一眼:"這事沒完!"
齊云松了口氣,轉(zhuǎn)向楚清歌:"謝謝你。但害你受罰..."
"值得。"楚清歌簡短地說,跟隨執(zhí)法弟子離去。
大比繼續(xù),但齊云的心思已不在場上。他因傷退出后續(xù)比試,最終排名四十八,雖未進入前二十,但因"特殊才能展示"環(huán)節(jié)的潛力,獲得了藏書閣二層的閱覽權(quán)限——這是比任何物質(zhì)獎勵都珍貴的機遇。
傍晚,齊云簡單包扎傷口后,悄悄來到劍閣思過崖。楚清歌盤坐在崖洞中,背對著洞口,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孤寂。
"師姐。"齊云輕聲喚道。
楚清歌轉(zhuǎn)身,眉頭微蹙:"你不該來。擅闖思過崖是重罪。"
"我?guī)Я怂帯?齊云取出一個小瓶,"丹堂特制的金瘡藥,對你的...呃,其實是對我的傷很有效。"
楚清歌嘴角微微上揚:"進來吧,別被人看見。"
崖洞狹小,兩人并肩而坐,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。齊云小心地為楚清歌手上的一道劍氣反噬傷處涂藥——那是激發(fā)劍意晶的代價。
"今天的空間扭曲..."楚清歌輕聲問,"是玉佩的能力?"
齊云點頭:"但我還不能完全控制。它似乎對危險有本能的反應(yīng)。"
"很強大的能力。"楚清歌若有所思,"如果能自如運用..."
夜幕降臨,兩人沉默地望著星空。突然,一道流星劃過天際,接著是第二道、第三道...很快,漫天流星如雨般灑落,照亮了整個夜空。
"流星雨..."楚清歌輕聲驚嘆,"據(jù)說看到流星時許愿,會特別靈驗。"
"在我的家鄉(xiāng)也有這種說法。"齊云微笑道,偷偷看了楚清歌一眼,在心中默默許下愿望。
"齊云。"楚清歌突然轉(zhuǎn)頭看他,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,"等你找到回去的方法...帶我一起看看你的世界,好嗎?"
齊云心頭一熱,鄭重地點頭:"一定。"
流星劃過夜空,兩顆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接近。而在齊云口袋中,玉佩正散發(fā)著微弱的銀光,紋路悄然變化,仿佛在記錄這一刻的約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