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門前大橋下,游過一群鴨......”
林望舒被一陣音樂吵醒,煩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這片居民房中間夾著一個私人幼兒園,每到周六周天,幼兒園的廣播就會在七點半準時響起。
有的雙休日還工作的家長會把孩子們送來這里,這些孩子整日上躥下跳,吵鬧聲不絕于耳。
林望舒自從住到這里,就沒有在周末成功睡過一個懶覺,他撩起窗簾,看到外面陰沉沉的天,心情更加糟糕了。
許昭野從他豪華的床上坐起,伸了個懶腰。
上輩子沒怎么睡過好覺,現(xiàn)在一覺自然醒,一看鬧鐘卻還是七點多。
只能說曾經(jīng)風餐露宿的生活已經(jīng)養(yǎng)成了生物鐘,這樣的習慣刻在了許昭野的基因里,再難改變了。
起身打開冰箱,發(fā)現(xiàn)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當作早餐湊合的東西。
許昭野唯一忍受不了的就是餓,雖然心里極其不愿動彈,卻還是在糾結(jié)很久后,穿好衣服出了門。
走到一個巷子口,許昭野聽到了打斗聲。
他無所謂地轉(zhuǎn)過身,往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“我說,還我煎餅!”
這一聲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,許昭野幾乎是聽到的同時,就站定了腳步。那是林望舒的聲音。
許昭野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自己曾經(jīng)在初中階段,因為幾個混混碰掉了他的煎餅,和混混們扭打在一起最后斷了一根肋骨的事。
現(xiàn)在想起來,就只是覺得當時的自己是一個大傻逼。
敵眾我寡,還非要起沖突送人頭,不是傻逼是什么?
是個人都知道應(yīng)該認慫。
“他活該”,許昭野想,“這就是年輕氣盛,缺少社會的毒打,就應(yīng)該被制裁?!?/p>
隨即,巷子里的悶哼聲傳來。
許昭野不用判斷,便知道那聲悶哼是誰發(fā)出的。
他想要繼續(xù)走自己的路,可是卻發(fā)現(xiàn)腿像是灌了鉛,一步都動不了。
不應(yīng)該再多管閑事,自己現(xiàn)在是許昭野,已經(jīng)有了另外一個身份,已經(jīng)可以過新的人生了,為什么要摻和進林望舒糟糕的人生里?
林望舒就是一個厄運的象征,誰靠近他,誰就會倒霉。
他記得,雖然那次自己的肋骨斷了一根,可是那群混混,也并沒有比他自己好多少。
況且,又沒死。
許昭野往前走去。
林望舒下巴上挨了狠狠一拳,眼前都冒起了金花。
他本來心情不好,這群混混騎著摩托經(jīng)過他時,撞掉了他的煎餅,還對著他啐了一口。
生活真是一團亂,仿佛所有的惡意,都傾注在了他的身上。
憑什么。
憑什么?
憑什么!
林望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腦子里哪根筋不對了,明知道自己是劣勢,還是沖了過去。
現(xiàn)在他幾乎是被混混們圍堵在了墻角,再這么下去,他一點還手的力氣都沒了。
又是一拳打在林望舒肩膀上,林望舒用力回擊,卻因為力的相互作用性,后背撞在了墻上,貼著墻壁滑了下去。
被回擊的混混怒不可遏,一腳對著林望舒的肋骨踹過來。
林望舒想躲,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這一腳下去,肋骨肯定要斷了。
林望舒在那個瞬間,竟然想的不是害怕,而是在擔憂,肋骨斷了,就又要花錢了。
......
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,反倒是“哎呦”一聲,緊接著是身體重重落地的動靜。
林望舒詫異睜眼,對上了許昭野充滿嘲弄的雙眸。
“還行嗎?要哥哥我扶你一把嗎?”
林望舒對著許昭野翻了個白眼。
剩余的混混見這個半路沖出來的少年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里,頓時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,紛紛揮著拳頭上來。
許昭野卻像是后背長了眼睛一樣,靈活地躲過了偷襲,然后三兩下將兩個混混又甩在了地上。
林望舒睜大雙眼,沒想到許昭野竟然這么強。
明明許昭野和混混們的身形都差不了多少,可是那些人根本都算不上是許昭野的對手,一個個的像是白送人頭。
而且這打斗的動作,林望舒怎么看怎么舒服,仿佛是自己想打哪里,許昭野就狠狠地襲擊著哪里。
干脆利落,動作都漂亮極了。
林望舒不得不承認,這個被江渚叫“野哥”的少年,的確是有些本事。
不一會,混混們眾不敵寡,說著狠話一瘸一拐地走了。
許昭野冷哼一聲,轉(zhuǎn)頭去看已經(jīng)掙扎著站起來的林望舒。
“哥今天給你省了一筆醫(yī)藥費,你是不是應(yīng)該感激我?”
林望舒剛想要反唇相譏,卻想到許昭野的確是幫了自己,又把一肚子的尖酸刻薄咽了回去。
但是那聲“謝謝”,他不可能說得出口。
許昭野也沒打算從林望舒嘴里聽到什么好詞,他一看林望舒的表情,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于是,許昭野直接上前攬住林望舒的肩膀,道:“托這幫混混的福,你還沒吃早餐,你現(xiàn)在想折回去買個早餐,并且請我吃個煎餅,對嗎?”
林望舒心里一動。
他詫異地轉(zhuǎn)頭看了眼許昭野,壓下了心頭的怪異。
為什么這個人會如此精準地說出他的想法?
難道是自己的表情太過于明顯?
“想得美”,林望舒一巴掌打掉許昭野攬著自己的手,“給你臉了?!?/p>
十五分鐘后......
許昭野拿著煎餅,啃得很香。
林望舒提著自己的煎餅,十分嫌棄地走在許昭野前面。
他有點唾棄自己,為什么走到煎餅攤之后,看見許昭野那雙期待的眼睛,就不知不覺地喊了句“要兩個煎餅”。
“哎你走得慢點”,許昭野嘴里含著東西,聲音還老大,“光吃煎餅有點干,你不想請我去你屋里喝點水嗎?”
“我勸你不要蹬鼻子上臉!”林望舒皺著眉回頭,“要不要臉?咱們很熟嗎?”
許昭野心想那可不是很熟嗎,他也不再多說,只是跟在林望舒屁股后面,嚼巴嚼巴最后一口煎餅,然后不住地感慨——
“啊,嘴里好干啊?!?/p>
“哎,就缺一杯水潤潤嗓子了?!?/p>
“剛才打架的時候就有點渴了呢?!?/p>
......
于是,半個小時后,許昭野已經(jīng)順利坐在了林望舒租的屋子里,手中捧上了一杯熱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