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芷的耳邊響起‘嗡’的一聲之后,世界驟然變得安靜。
她和宋祈年結婚三年,一千多個日日夜夜,每晚入睡之前,她喝藥的水,都是宋祈年送過來的。
她以為那是他對自己的愛,沒想到只是裹著蜜糖的砒霜……
白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間。
這時,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在室內響起。
宋祈年直接從身后抱住了她,那溫暖又舒適的懷抱讓白芷感到一陣恍惚。
她恍惚間想起,大學時,她和宋祈年異國,她在哈佛讀商科,課業(yè)十分沉重。
可,每個周五宋祈年總會準時出現(xiàn)在她的宿舍樓下,緊緊地擁抱她,帶走她的所有疲憊和苦楚,她的心總是被這份愛意浸潤。
猛地,白芷的鼻間被一股甜膩而陌生的香水味纏繞。
她從不會用這種甜膩的香水,不用想都知道……
胃里又在翻江倒海,白芷心如刀割。
她一把推開了這個讓她沉溺、擁抱過其他女人的懷抱。
“芷芷,怎么了?”猛地被推開的宋祈年眸中閃過一絲疑惑,而后又恢復成那副溫柔的模樣。
白芷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。
“既然我們的芷芷寶寶不開心,那我一定想辦法讓芷芷開心,芷芷你看”
他打開手間,一枚粉鉆項鏈從他手間滑落,燈光下粉鉆流光溢彩。
可那璀璨的光芒,閃得有些刺眼,讓她的眼眶有些酸澀。
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,將白芷淹沒。
從前,宋祈年也總會送給她各種禮物,給她布置許多小驚喜。
可能會是他下班路上隨手帶回來的一束花;
可能會是他出差后精心挑選的紀念品;
也可能是他自己親手做的蛋糕……
這些東西,總是讓白芷一次又一次的篤定,宋祈年十分愛她。
如今她才徹底醒悟:宋祈年的禮物都是有代價的。
他送她一束花是因為想要城南的一套別墅;
他帶回來紀念品是因為想要拿到分公司的股權;
他親手給她做一個蛋糕是因為想要城東郊區(qū)的一塊地皮……
今天的粉鉆,又是想要什么呢?
白芷輕笑一聲:“你又想要什么?”
這句話,讓宋祈年臉上那副溫柔面具有一絲龜裂,脊背繃直,握成拳頭的手指因指節(jié)極其用力而泛白,但下一秒他又眉頭微蹙,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受傷和委屈。
“芷芷,你怎么會這么想我?”他聲音沙啞,甚至有一絲哽咽,“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愛你啊,不是因為想要什么?!?/p>
“你不信我的話我死給你看?!?/p>
白芷看著他這副深情的模樣,心中又疼又覺得可笑:“我相信你。”
她倒要看看今天宋祈年想干什么。
宋祈年聞言,握成拳頭的手指悄然松開
他親昵地攥住白芷的手,開始將話題帶到公司。
白芷好似認真傾聽,可她大概已經(jīng)知道宋祈年想要什么了。
果然,沒幾句話后,宋祈年若有似無的說道:“芷芷,公司那些老員工都不相信我的能力,我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績來。”
“你能不能讓董事會把城北的那個項目給我?”
城北的項目,是白氏集團如今最看中的項目,但也是一大塊爛攤子,誰能解決了這個項目,誰就有很大的概率出任下一任的總裁。
這個項目現(xiàn)在在一個董事手中,那個董事是白母生前的得力干將。
如果是白芷親自上門,董事會看在白母的面子上將這個項目給白芷。
“好啊。”白芷笑著應下,心中卻滿是嘲弄。
宋祈年,我要親眼看著你一步步走向深淵。
這一夜,躺在床上的兩人同床異夢。
醒來時已是午后,白芷剛下樓阮薇坐在客廳中。
她面無表情的從阮薇身邊路過。
“芷芷。”阮薇忽然出聲輕喚,聲音帶著幾分刻意。
白芷腳步頓住,轉身挑了挑眉,她不認為她和自己的這個繼母,她老公的出軌對象,有什么好說的。
阮薇眼中閃過一抹狡黠,臉頰上卻是一抹好繼母的模樣:“有一件事,你爸爸非要你去做。我怎么都勸不住他?!?/p>
白芷斜瞥一眼:“有話直說?!?/p>
阮薇故意嘆了口氣,語氣里帶著無奈:
“你爸爸不知道去哪找了個道士,道士非說我們倆命格沖撞,要你今天一步一叩首的爬上嵐山道觀,才能抵消沖撞,我肚子中寶寶才能平安降生?!?/p>
嵐山道觀,是京市香火最旺的道觀。
從山腳走到山頂總共999層天梯,普通人光走都需要半個多小時,更何況是一步一叩首。
憑什么?
憑什么她的孩子沒了,卻要給別人的孩子祈福!
白芷冷笑一聲:“我不去?!?/p>
阮薇臉上一抹委屈浮現(xiàn):“老公,要不算了吧,這樣確實太為難芷芷了?!?/p>
白芷才猛然發(fā)現(xiàn),阮薇竟然在打著視頻電話!
下一秒,白父充滿怒火和威嚴的聲音傳來:“白芷,你這個逆女,你不去的話我就把你外婆的墳鏟平!”
剎那間,她的世界昏天暗地,一片旋轉。
白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,再睜開眼時眼中只剩下麻木:“好,我去。”
嵐山晴空萬里,陽光明媚。
白芷抬頭看著眼前的天梯,山頂上的道觀掩藏在云海之中。
“芷芷。”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宋祈年快步走到白芷身邊,語氣堅定:“我陪你一起?!?/p>
嵐山的天梯有一個傳聞,虔誠一步一叩首爬到山頂,再寫下自己的愿望掛到道觀的那棵梧桐樹上,會實現(xiàn)心中所愿。
白芷的心如被浸滿了檸檬汁,酸澀不已。
她拖著虛弱的身體,走到天梯前——
跪下、叩首、起身……
一層、兩層、三層……
跪完999層天梯時,白芷臉頰毫無血色,兩只腿都在顫抖,膝蓋疼到麻木,額頭已經(jīng)沁出血珠,小腹像有人在用刀狠狠地剜過……
宋祈年立刻走到她身邊,細致地扶住她:“芷芷,休息一下?!?/p>
白芷沒有力氣推開他,便放任他將自己扶到了梧桐樹下。
微風徐來,吹散了白芷心中的些許煩悶。
她放任自己將頭放在了宋祈年那寬厚的肩膀上,就讓她再沉溺一會。
倘若時間就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……
就在這時,一陣風吹過,樹上的紅簽輕輕晃動。
一張發(fā)黃老舊的紅簽幡然落下,簽上那熟悉字跡赫然的映入白芷的眼簾,落款時間是半年前阮薇宣布懷孕那天——
‘希望我和薇薇的孩子的孩子能平安誕生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