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過那條狹窄而潮濕的甬道,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。
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,高足有數(shù)十丈,洞頂懸掛著無數(shù)奇形怪狀的鐘乳石,一些散發(fā)著幽光的菌類附著在石壁上,將整個溶洞照得一片幽藍(lán),如同鬼蜮。
溶洞的地面被人為地修整過,用簡陋的石頭和木板搭建起了一間間歪歪扭扭的鋪子。數(shù)十名面目各異、氣息彪悍的武者,三三兩兩地聚集在這里,或是在地攤前討價還價,或是聚在角落的酒館里大聲喧嘩。
這里,就是萬妖窟的地下黑市。
是拾荒者的銷贓地,是亡命徒的避難所,也是宗門律法無法觸及的灰色地帶。
陸凡的出現(xiàn),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倒不是因為他陌生,黑市每天都有新人來,舊人死。而是因為他身上的那股氣息。
那是一種剛剛經(jīng)歷過慘烈廝殺,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和煞氣。這種氣息,黑市里的人再熟悉不過了。
更重要的是,他身后的胡三,在黑市里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老油條。能讓胡三像個仆人一樣恭恭敬-敬跟在身后的人,絕不可能是等閑之輩。
一時間,無數(shù)道充滿審視、好奇和貪婪的目光,都落在了陸凡身上。
陸凡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,他只是平靜地掃視著這個地下世界。
這里的每一個人,身上都帶著一股亡命之徒特有的狠勁。他們看你的眼神,不像是在看一個人,而是在評估一件貨物的價值——能不能搶,搶了之后劃不劃算。
“恩公,您想找點什么?是賣東西,還是買東西?或者是……打聽消息?”胡三緊跟在陸凡身側(cè),壓低了聲音問道。
“先賣東西。”陸凡言簡意賅。
他需要錢。在這個地下世界,錢,或者說能換錢的東西,是唯一的硬通貨。有了錢,才能換取丹藥、情報,以及更好的裝備。
“好嘞?!焙⒖虂砹司?,這正是他表現(xiàn)價值的時候,“恩公,這黑市里,有三家最大的商鋪,分別是‘萬寶樓’、‘百草堂’和‘血鴉當(dāng)鋪’。萬寶樓什么都收,但價格壓得狠;百草堂專收藥材和妖獸材料,價格公道;至于血鴉當(dāng)鋪……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,除非是急用錢,否則最好別去?!?/p>
“去百草堂?!标懛策x擇了最穩(wěn)妥的一家。
在胡三的帶領(lǐng)下,兩人來到了一間相對干凈整潔的石屋前。門口掛著一塊木牌,上面用燒紅的烙鐵燙著“百草堂”三個字。
一個昏昏欲睡的賬房先生坐在柜臺后,看到胡三進(jìn)來,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。但當(dāng)他看到胡三從背上那個巨大的獸皮包裹里,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枚晶瑩剔透的蛇膽時,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。
“二階高級妖獸,冠血蟒的蛇膽!而且是剛?cè)〕鰜淼?,新鮮得很!”賬房先生一把搶過蛇膽,放在眼前仔細(xì)端詳,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,“品相不錯,老胡,你這次走了什么狗屎運(yùn)?”
“嘿嘿,陳掌柜,這可不是我的?!焙~笑著,指了指身后的陸凡,“是這位恩公的?!?/p>
陳掌柜這才正式打量起陸凡。
他打量了片刻,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,隨即又恢復(fù)了那副笑瞇瞇的樣子:“原來是這位小兄弟的。蛇膽,蛇皮,還有這枚妖核……嗯,都是上等貨色。這樣,我給你這個數(shù)?!?/p>
他伸出了三根手指。
“三百枚下品靈石?”胡三試探性地問道。
“想什么美事?”陳掌柜嗤笑一聲,“三十枚下品靈石,或者三百瓶凝血丹。愛賣不賣?!?/p>
胡三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。這個價格,比市價低了至少一半,簡直是明搶。他剛想理論,卻被陸凡一個眼神制止了。
陸凡看著那笑里藏刀的陳掌柜,平靜地說道:“我要丹藥?!?/p>
“爽快!”陳掌柜臉上的笑容更盛了,他麻利地從柜臺下取出三百個小瓷瓶,堆在桌上,“小兄弟,以后有什么好東西,記得還來我們百草堂?!?/p>
陸凡沒有說話,只是將那些丹藥一股腦地收入一個從張狂那里得來的儲物袋中。
就在他們交易完成,準(zhǔn)備離開時。
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,從門口傳來。
“我道是誰,原來是胡三你這個老東西。怎么,傍上新主子了?”
一個身材高大、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男人,帶著幾個手下,堵住了百草堂的門口。他看著胡三,又看了看陸凡,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挑釁。
胡三看到來人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“疤……疤哥……”他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叫道。
陸凡的眉頭微微皺起。
他從胡三那劇烈的情緒波動中,感覺到了一股強(qiáng)烈的恐懼。
而他腦海中,也迅速從胡三的記憶碎片里,找到了關(guān)于這個“疤哥”的信息。
刀疤,黑市里一個不大不小的勢力頭目,以心狠手辣著稱。胡三曾經(jīng)得罪過他,被他敲斷了一條腿,這也是胡三為什么如此怕他的原因。
“看來,麻煩自己找上門了?!标懛残闹邪档?,眼神卻變得愈發(fā)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