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壽宴那天，天氣很好。
我穿著陸驍為我準備的朝服，跟在他身邊，走進了皇宮。
一路上，我能感覺到無數(shù)道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有好奇，有探究，有輕蔑，也有……殺意。
我知道，今天這場宴會，將是我和陸驍與皇后一黨的正面交鋒。
成敗，在此一舉。
宴會設在寧壽宮。
我們到的時候，里面已經(jīng)坐滿了人。
皇帝、皇后、各宮妃嬪、皇子公主以及朝中重臣，悉數(shù)到場。
高坐在主位上的太后，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壽服，頭發(fā)花白，面容清瘦，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鄰家老太太。
但那雙偶爾睜開的眼睛里，閃過的精光，卻讓人不敢小覷。
我和陸驍上前行禮。
「孫兒（臣）參見皇祖母（太后），恭祝皇祖母福壽安康?！?/p>
太后看了我們一眼，重點，是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「這位，就是沈家的小子？」
她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「抬起頭來，讓哀家看看?！?/p>
我依言抬頭。
太后仔細地打量著我，半晌，才點了點頭。
「是個好孩子?！?/p>
「就是身子骨弱了些?！?/p>
她的話意有所指。
我垂下眼眸，「勞太后掛心了?！?/p>
「坐吧?！?/p>
太后揮了揮手，示意我們入座。
宴會開始，歌舞升平，一派祥和。
然而，在這祥和的表象下，卻暗流涌動。
酒過三巡，皇后突然站起身。
「母后，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，兒臣特意為您準備了一份薄禮?！?/p>
她拍了拍手，兩個太監(jiān)抬著一株巨大的珊瑚樹走了上來。
那珊瑚樹通體赤紅，晶瑩剔透，一看就知是稀世珍寶。
「好，好?！?/p>
太后臉上露出笑容，「皇后有心了?！?/p>
皇后得意地看了陸驍一眼，那意思不言而喻。
你攝政王再厲害，還不是要被我壓一頭？
陸驍視若無睹，只是慢悠悠地品著酒。
接下來，各宮妃嬪、皇子公主也紛紛獻上自己的壽禮。
一個比一個貴重，一個比一個稀奇。
很快，就輪到了我和陸驍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們身上。
他們都想看看，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會送出什么樣的驚天賀禮。
陸驍站起身，沒有拿出任何東西。
他只是對著太后微微一笑。
「皇祖母，孫兒知道您向來不喜奢華?！?/p>
「所以，孫兒為您準備的，是一份特殊的禮物?！?/p>
他頓了頓，轉頭看向我。
「王妃，把你的禮物呈上來吧?！?/p>
我愣住了。
我的禮物？
我什么時候準備禮物了？
我看著他，眼中充滿了疑惑。
他卻只是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，看了看身后，那里有一個木盒子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站起身。
事到如今，我只能選擇相信他。
我轉身，捧起那個他早已準備好的小木盒。
走到大殿中央，打開。
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，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寶貝。
然而，當他們看清木盒里的東西時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木盒里，沒有金銀珠寶，沒有稀世珍品。
只有一顆血淋淋的人頭。
那人頭雙目圓睜，死不瞑目。
正是吏部尚書柳飛燕的父親。
全場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。
皇后更是臉色煞白，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，指著我，聲音顫抖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皇后不知，現(xiàn)下我的腿比她的手抖得厲害多了。
深吸一口氣，將所有的震驚、害怕、恐懼、慌亂都咽了下去。
我是攝政王妃，代表的是陸驍?shù)哪樏?，我不能暈倒，還要完美地將這出戲唱下去。
我沒有理會皇后，而是捧著木盒，跪在太后面前。
「太后娘娘?！?/p>
我的聲音，清晰地響徹整個大殿。
「此人，乃吏部尚書柳成。」
「他身為朝廷命官，卻與后宮勾結，意圖謀害皇嗣，攪亂朝綱?！?/p>
「臣，今日便以他的人頭，作為獻給娘娘的壽禮?！?/p>
「祝愿我大周，從此國泰民安，奸佞伏法！」
我的話，如同一道驚雷，在眾人耳邊炸響。
太后看著那顆人頭，又看了看我，渾濁的眼中，閃過一絲駭人的精光。
她沒有動怒，反而笑了。
「好?！?/p>
她緩緩地開口，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「好一個，奸佞伏法。」
「驍兒，你給哀家，找了一個好孫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