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）
夜風如刀，卷起地上的血沫與灰燼，抽打在臉上，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重的死亡氣息。杜松帥旗的傾覆，如同抽掉了薩爾滸戰(zhàn)場上所有明軍的脊梁骨。南岸橋頭堡殘存的抵抗意志在瞬間崩塌，絕望的哭嚎和兵器墜地的叮當聲響成一片。
“降者不殺！” “跪地免死！”
后金軍的勸降與歡呼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，原本還在猶豫的后金兵瞬間化為撲食的惡狼，獰笑著撲向那些放棄抵抗、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潰兵。刀光閃過，帶起一蓬蓬溫熱的血雨。
就在這片絕望的深淵中，一道驚雷般的咆哮撕裂了夜空：
“殺——出——去！”
王小偉高舉著那柄沾滿腦漿與碎骨的狼牙棒，如同擎起一桿不屈的戰(zhàn)旗！他的身影在跳躍的火光中如同浴血的魔神，那雙燃燒著冰焰的眼眸掃過僅存的幾十張面孔——張破虜?shù)谋瘧?、趙鐵柱的決絕，以及那些傷痕累累卻緊握兵器、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的老兵！
“鋒矢！趙鐵柱！鑿穿東南！” 王小偉的吼聲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志，狼牙棒狠狠指向包圍圈相對薄弱、通往尚間崖方向的東南側(cè)！那里，火光稀疏，后金的步卒陣列也因之前的調(diào)動稍顯松散。
“得令！” 趙鐵柱一把將插在胸口的斷箭拔下（入肉不深），帶出一股血箭，他看都不看，反手將斷箭狠狠扎進旁邊一個試圖沖上來的后金兵眼窩！
“跟老子沖！殺條血路！” 他嘶吼著，如同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獨狼，抄起一柄沉重的長柄挑刀，帶著身邊僅存的二十余名還能站著的悍卒（大多是之前跟隨王小偉殺出來的老兵），朝著王小偉指定的方向，發(fā)起了亡命的沖鋒！
這二十余人，瞬間組成了最鋒銳的箭頭！他們不再顧及生死，不再講究章法，只求在死前多拉一個墊背！長刀劈砍，短矛突刺，甚至用牙齒撕咬！用身體撞擊！如同一柄燒紅的尖刀，狠狠捅向東南方向的敵陣！
“張破虜！護住傷員！居中跟上！” 王小偉的第二道命令緊隨而至。
“明白！” 張破虜虎目含淚，猛地用斷矛支撐起身體，嘶聲吼道，“還能動的！帶上受傷的兄弟！跟緊趙鐵柱！別掉隊！掉隊就是死！” 他組織起剩下的三四十人（其中近半是重傷員），相互攙扶，撿起地上散落的盾牌（哪怕只剩半塊），組成一個勉強護住核心的圓陣，緊咬著趙鐵柱撕開的血路缺口，艱難地移動。
而王小偉自己，則如同磐石，矗立在了這小小的突圍隊伍最后方！
他將沉重的狼牙棒杵在身前，雙手扶住棒柄，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，掃視著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再次洶涌撲來的后金追兵！
真正的考驗，現(xiàn)在才開始！
他必須為這支孱弱不堪的突圍隊伍，擋住來自后方和側(cè)翼的所有致命攻擊！
“殺了他！別讓那個妖人跑了！” “放箭！射死他！” 后金的軍官發(fā)出歇斯底里的咆哮。
嗖！嗖！嗖！
密集的箭雨再次如同飛蝗般攢射而來！目標直指王小偉！
王小偉動了！
他沒有后退一步！身體如同鬼魅般在原地高速移動！
小范圍、高頻率、精準到毫巔的閃避！
八卦掌——趟泥步！游身步！
他的身影在方寸之地留下道道模糊的殘影！
箭矢擦著他的鬢角飛過！貼著他的肋下射入凍土！洞穿他破爛戰(zhàn)襖的衣擺！
噗！一支重箭狠狠釘在他腳下的泥濘中，距離他的腳背不足一寸！
噗！另一支狼牙箭貼著他的脖頸飛過，冰冷的箭鏃甚至刮破了他頸側(cè)的一點油皮，留下一道細微的紅線！
驚險！刺激！
每一次閃避都在刀尖上跳舞！
但他如同擁有預知能力，總能在箭矢臨體的前一瞬，以最微小的動作將其避開！
箭雨剛歇，刀槍已至！
七八名后金精銳步卒，紅著眼睛，挺著長矛彎刀，從三個方向猛撲上來！他們要趁王小偉閃避箭矢的“空檔”，將其亂刃分尸！
王小偉眼中寒芒爆射！
他猛地拔起杵在地上的狼牙棒！身體不退反進，迎著正面刺來的三桿長矛沖去！
在長矛即將及體的瞬間，他身體如同折斷的柳條，一個極限的后仰鐵板橋！
三桿長矛帶著惡風，貼著他的鼻尖、胸膛和小腹刺空！
就在身體后仰到極致、重心看似最不穩(wěn)的剎那！王小偉的右腳如同毒蝎甩尾，閃電般向上撩起！
“砰！”
精準無比地踢在最右側(cè)那桿長矛的槍桿中段！
恐怖的力量爆發(fā)！
那持矛的后金兵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槍桿傳來，虎口瞬間崩裂，長矛脫手向上飛起！
王小偉后仰的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彈回！借著回彈之力，他雙手緊握的狼牙棒，以腰為軸，劃出一道充滿毀滅氣息的弧線！
橫掃千軍！
“嗚——轟！”
沉悶的撞擊聲混合著骨骼碎裂的脆響！
正前方那兩個因為長矛刺空而身體前傾的后金兵，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上！狼牙棒沉重的棒頭狠狠砸在左側(cè)一人的胸膛，白色棉甲如同紙糊般凹陷下去，胸骨盡碎，口噴內(nèi)臟倒飛！右側(cè)一人則被棒頭邊緣的尖刺掃中腰腹，瞬間撕開一道巨大的豁口，腸子混合著鮮血狂涌而出！
橫掃的同時，王小偉左腳為軸，身體順勢一個旋轉(zhuǎn)！飛起的那桿長矛被他左手凌空抓??！
回馬槍！
灌注了全身力量的長矛，如同黑色的閃電，被他反手狠狠向后擲出！
“噗嗤！”
矛尖精準地從一個試圖從背后偷襲的后金刀手的后背貫入，前胸透出！巨大的力量帶著尸體向后飛跌，撞倒了另外兩個同伴！
一氣呵成！
閃避！奪矛！橫掃！擲矛！
五個呼吸間，撲上來的七八名后金精銳，非死即傷！
王小偉拄著狼牙棒，劇烈喘息，白汽在寒冷的夜風中凝成霜霧。他看了一眼趙鐵柱的方向——那道由二十余條漢子組成的鋒矢，已經(jīng)如同燒紅的鐵釬，在東南方向的敵陣中艱難地刺入了近二十步！雖然不斷有人倒下，但缺口正在被頑強地撕開！張破虜護著傷員，緊緊跟隨，用身體和殘破的盾牌抵擋著兩側(cè)射來的零星箭矢。
還不夠快！
后金軍正在重新調(diào)集兵力，試圖堵死這個缺口！更多的騎兵在兩翼游弋，尋找著包抄的機會！
必須，給他們爭取時間！
必須，讓這把火燒得更旺！
王小偉的目光，如同冰冷的探照燈，鎖定了敵陣后方一個騎著高頭大馬、正在揮舞長刀咆哮指揮的甲喇額真！
（二）
“攔住他們！堵住缺口！放箭！射死那些明狗！” 那名甲喇額真揮舞著長刀，聲嘶力竭。他是負責圍堵東南方向的后金指揮官，眼看趙鐵柱那不要命的沖鋒即將撕開防線，急得雙眼赤紅。
就在他瘋狂督戰(zhàn)的瞬間！
一股冰冷刺骨、如同實質(zhì)般的殺意，如同毒蛇的信子，瞬間舔舐過他的后頸！
他猛地一個激靈，下意識地回頭！
視線，隔著數(shù)十步混亂的戰(zhàn)場和攢動的人頭，與一雙燃燒著冰焰的眼眸——王小偉的目光——狠狠撞在一起！
那眼神，冰冷，漠然，帶著一種鎖定獵物的、令人骨髓凍結(jié)的殺意！
甲喇額真渾身汗毛倒豎，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！他想也不想，猛地一勒馬韁，就想向后退入更密集的親兵保護中！
晚了！
王小偉動了！
他猛地將狼牙棒插入腳下的尸堆，空出雙手！身體如同獵豹般伏低！
雙手快如閃電般從地上抓起兩具后金兵的尸體！
那兩具尸體還穿著沉重的棉甲，加起來足有三百多斤！但在王小偉那非人的臂力下，輕若無物！
“喝！”
王小偉吐氣開聲，腰馬合一，全身的力量如同火山般爆發(fā)！他雙臂肌肉虬結(jié)如龍，青筋暴起，將那兩具沉重的尸體當作人肉流星錘，以身體為軸心，猛地旋轉(zhuǎn)起來！
一圈！兩圈！
離心力被積蓄到極致！
“去！”
一聲暴喝！
兩具尸體如同被投石機拋出的巨石，帶著凄厲的破空聲，越過混亂戰(zhàn)場的上空，劃出兩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拋物線，朝著數(shù)十步外、那名甲喇額真所在的位置，狠狠砸落！
“額真大人小心！” “保護額真！” 周圍的親兵發(fā)出驚恐的尖叫！
那甲喇額真魂飛魄散，拼命想策馬逃離！
但，太晚了！
第一具尸體如同隕石般砸落！
“轟！”
沉重的尸體重重砸在甲喇額真戰(zhàn)馬的馬臀上！
“唏律律——！” 戰(zhàn)馬發(fā)出凄厲到極點的悲鳴，后腿瞬間被砸斷！龐大的馬軀轟然側(cè)倒！
甲喇額真被狠狠甩下馬背！
他狼狽不堪地想要爬起，第二具尸體已經(jīng)帶著死亡的陰影凌空而至！
“不——！”
絕望的嚎叫戛然而止！
“砰！”
沉悶到令人心悸的撞擊聲！
那具沉重的尸體如同巨大的錘頭，狠狠砸在甲喇額真?zhèn)}促抬起格擋的左臂和半邊身體上！
“咔嚓嚓！”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爆豆般響起！
甲喇額真如同一個被玩壞的破布娃娃，整個左臂連同半邊肩膀被砸得血肉模糊，不成人形！他口中狂噴鮮血，身體如同爛泥般癱軟下去，眼見是活不成了！
死寂！
短暫的死寂籠罩了那片區(qū)域！
后金士兵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尊貴的甲喇額真，被兩具“飛來橫尸”硬生生砸成了肉餅！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間淹沒了他們的心！
“妖法！魔鬼！”
“額真大人死了！”
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東南方向的后金軍中急速蔓延！督戰(zhàn)的核心瞬間崩潰！原本還在拼命堵截趙鐵柱的后金兵，被這恐怖的一幕徹底嚇破了膽，陣型瞬間大亂，不少人下意識地開始后退！
“機會！” 趙鐵柱渾身浴血，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，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敵軍這瞬間的混亂和恐懼！
“缺口開了！兄弟們！沖啊！” 他發(fā)出野獸般的咆哮，不顧身上又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，揮舞著早已卷刃的長柄挑刀，朝著那因指揮官死亡和恐懼而出現(xiàn)的巨大缺口，亡命突進！
他身后的二十余悍卒，也爆發(fā)出最后的兇性，如同決堤的洪水，順著趙鐵柱用生命撕開的口子，瘋狂涌入！
張破虜精神大振：“快！跟上！別掉隊！” 他指揮著傷員隊伍，拼盡全力，緊隨著鋒矢，沖入了那道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、通往生路的狹窄缺口！
王小偉看到缺口被打開，心中稍定。他猛地拔起插在尸堆中的狼牙棒，準備跟上隊伍。
然而！
“嗚嗷——！”
一陣更加凄厲、更加急促的牛角號聲，從側(cè)后方傳來！伴隨著如同悶雷般滾動的鐵蹄聲！
王小偉瞳孔驟縮！
一支人數(shù)約百騎、裝備精良、馬匹雄健的后金白甲巴牙喇重騎兵，如同出閘的猛虎，在另一名固山額真的親自率領下，繞過了混亂的步卒戰(zhàn)場，從側(cè)后方朝著剛剛打開缺口、正在艱難突圍的明軍隊伍，發(fā)起了致命的沖鋒！
他們的目標很明確——攔腰斬斷突圍隊伍！將王小偉這個“妖人”和前面突圍的殘兵分割開來，然后……徹底絞殺！
沉重的馬蹄踐踏大地，發(fā)出死亡的鼓點！鋒利的騎槍在火把下閃爍著寒光！這支生力軍，才是后金軍真正的殺手锏！
“將軍小心！” “騎兵！重騎！” 張破虜和趙鐵柱在隊伍前方看到這一幕，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驚呼！
王小偉猛地轉(zhuǎn)身，面向那洶涌而來的鋼鐵洪流！
他身后，是剛剛沖入缺口、行動遲緩、毫無防護的傷員隊伍！身前，是如同山崩海嘯般碾壓而來的后金鐵騎！
退無可退！避無可避！
他深吸一口氣，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肌肉的疲憊。他緩緩舉起那柄猙獰的狼牙棒，棒頭指向那奔騰而來的騎兵鋒線。
眼神，平靜得可怕。
唯戰(zhàn)而已！
（三）
鐵蹄如雷，踏碎凍土！
百騎重甲巴牙喇，人馬俱披厚甲，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，匯聚成一股無堅不摧的洪流。鋒利的騎槍平端，槍尖在火光下跳躍著冰冷的死亡光暈。為首那名固山額真，頭盔上的避雷針纓高高飄揚，眼中閃爍著殘忍和志在必得的光芒。
距離，三百步……兩百步……一百五十步！
騎兵沖鋒的威勢，足以讓最勇敢的步兵肝膽俱裂！
王小偉獨自一人，站在洪流前方。他腳下的土地在劇烈震顫，耳中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馬蹄轟鳴。夜風吹動他破爛染血的衣甲，獵獵作響。他如同驚濤駭浪前一塊小小的礁石，渺小，卻帶著一種撼人心魄的孤絕與不屈！
“碾碎他！” 固山額真發(fā)出咆哮，手中長刀狠狠劈落！
百騎沖刺的速度達到巔峰！如同黑色的山巒崩塌，朝著王小偉碾壓而來！
五十步！
刺骨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(zhì)！
王小偉動了！
他沒有后退！沒有閃避！而是……
迎著沖鋒的騎兵洪流，發(fā)起了反沖鋒！
一步！兩步！三步！
他將速度提升到極致，身影在火光下拖出模糊的殘影！手中的狼牙棒拖在身后，與地面摩擦，帶起一溜火星！
三十步！
騎兵鋒線上最前方的騎士，甚至能看清王小偉眼中那冰冷的火焰！他獰笑著，將手中的騎槍端平，對準了那個不知死活的身影！
就在雙方即將碰撞的剎那！
王小偉的身體猛地向右側(cè)一個極限的滑步！快如鬼魅！
“唏律律！” 沉重的騎槍帶著惡風，擦著他的左肩胛刺空！
滑步的同時！王小偉的右手閃電般探出！
不是攻擊騎士！而是——
抓向了那匹沖鋒戰(zhàn)馬的馬鞍前橋！
五指如鉤，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和瞬間爆發(fā)的寸勁！
“咔嚓！” 硬木包裹鐵皮的馬鞍前橋，竟被他五指硬生生抓裂！
借著這微不足道的抓力，王小偉的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柳絮，在間不容發(fā)之際，貼著馬腹內(nèi)側(cè)，一個驚險到極致的旋身！
蹬里藏身！
他整個人，如同掛在了沖鋒戰(zhàn)馬的側(cè)腹！
這電光石火的變化，完全超出了騎士的認知！他只覺得手中騎槍刺空，身側(cè)一沉，下意識地扭頭看去，正好對上王小偉那雙近在咫尺、燃燒著冰焰的眸子！
“下去！” 王小偉冰冷的低喝如同死神的宣判！
他空出的左手，五指并攏如刀，灌注了全身力量，如同燒紅的鐵釬，狠狠戳向騎士因為扭頭而暴露的、頭盔與肩甲連接處的脆弱縫隙！
詠春——標指！寸勁！
“噗嗤！”
指尖如同穿透一層薄紙，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騎士的頸側(cè)動脈！
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，濺了王小偉滿頭滿臉！
騎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(fā)出，身體一僵，直接從高速奔馳的馬背上栽落！
王小偉的動作毫不停滯！他右手松開被抓裂的馬鞍，身體借著戰(zhàn)馬前沖的慣性，如同猿猴般靈活地翻上馬背！雙腿猛地一夾馬腹！
“唏律律！” 這匹訓練有素的戰(zhàn)馬感受到背上的新主人那恐怖的煞氣和力量，竟然沒有過多抗拒，發(fā)出一聲嘶鳴，前蹄揚起！
王小偉左手抓住韁繩，右手緊握狼牙棒！
一人！一馬！一棒！
瞬間完成了從獵物到獵手的轉(zhuǎn)變！
他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，非但沒有逃跑，反而朝著側(cè)翼正在沖鋒的后金騎兵隊列，狠狠撞了進去！
“擋我者死！”
咆哮聲中，狼牙棒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風！
砰！ 棒頭狠狠砸在一個擦身而過的騎兵頭盔上！堅硬的鐵盔瞬間凹陷變形，連同里面的頭顱一起爆開！
橫掃！ 沉重的棒身帶著風雷之聲，掃過兩名并排沖鋒的騎兵馬腿！
“咔嚓！咔嚓！” 腿骨折斷的脆響！戰(zhàn)馬慘嘶著翻滾倒地，將背上的騎士狠狠甩飛！
王小偉如同虎入羊群！他利用奪來的戰(zhàn)馬帶來的速度優(yōu)勢，在相對笨拙的重騎隊列中左沖右突！狼牙棒每一次揮動，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！砸碎頭顱！掃斷馬腿！將騎士從馬上捅飛！
他精準地利用著騎兵隊列的縫隙，制造著更大的混亂！原本嚴整鋒銳的沖鋒陣型，被他這從內(nèi)部爆發(fā)的破壞力，瞬間攪得天翻地覆！人仰馬翻，自相踐踏！
“攔住他！殺了他！” 后方的固山額真驚怒交加，厲聲嘶吼。
數(shù)名白甲騎兵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，挺著長槍，從不同方向朝王小偉夾擊而來！
王小偉猛地一勒馬韁，戰(zhàn)馬人立而起，險險避開兩桿刺來的長槍！他右手狼牙棒狠狠砸在第三桿刺來的槍桿上！
“鐺！” 火星四濺！槍桿被砸得彎曲！
就在這瞬間！王小偉左手閃電般從腰間拔出一柄后金順刀！身體借著戰(zhàn)馬落地的勢能，一個貼身的旋斬！
刀光如環(huán)！
“嗤啦！”
冰冷的刀鋒精準地劃過兩名夾擊騎士僅穿著鎖子甲的咽喉！鮮血噴涌！
他如同一個高速旋轉(zhuǎn)的死亡陀螺，在騎兵群中掀起一片血肉風暴！所過之處，人仰馬翻，硬生生將這支精銳的百人巴牙喇騎兵隊，攪得七零八落，沖鋒的勢頭被徹底瓦解！
混亂中，王小偉的目光穿透人群，鎖定了那個正在氣急敗壞咆哮的固山額真！
“駕！” 他一夾馬腹，奪來的戰(zhàn)馬如同離弦之箭，朝著固山額真的方向猛沖過去！狼牙棒高高舉起！
固山額真看著那個渾身浴血、如同魔神般沖來的身影，看著他手中那柄滴血的狼牙棒，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間凍結(jié)了他的心臟！他身邊的親兵驚恐地想要上前阻擋！
“滾開！” 王小偉一聲暴喝，狼牙棒帶著開山之勢橫掃而出！
“砰！咔嚓！” 兩名試圖攔截的親兵連人帶武器被掃飛出去！
固山額真嚇得魂飛魄散，猛地一拉韁繩就想調(diào)頭逃跑！
晚了！
王小偉的戰(zhàn)馬已經(jīng)沖到近前！狼牙棒帶著死亡的陰影，如同山岳般朝著他的頭顱狠狠砸落！
固山額真眼中充滿了絕望，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長刀格擋！
“鐺——咔嚓！噗！”
刺耳的金鐵交鳴聲混合著骨骼碎裂的悶響！
精鋼打造的長刀如同枯枝般被砸斷！沉重的狼牙棒去勢未盡，狠狠砸在固山額真戴著鐵盔的頭顱上！
如同一個被重錘砸中的西瓜！
堅固的鐵盔瞬間凹陷變形，紅的、白的混合物猛地從盔檐下噴射而出！固山額真無頭的尸體在馬上晃了晃，轟然栽落！
主將斃命！
本就混亂不堪的后金騎兵徹底崩潰！剩余的騎士發(fā)出驚恐的尖叫，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，再也無法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攔截！
王小偉勒住戰(zhàn)馬，劇烈喘息。他看了一眼遠處——趙鐵柱和張破虜?shù)年犖?，已?jīng)趁著騎兵被攪亂的機會，徹底沖出了包圍圈，消失在東南方向的茫茫夜色之中。
他成功了。
為這支從薩爾滸血海中掙扎出來的種子，撕開了一條生路。
他抬起頭，望向北岸那片徹底被后金軍淹沒的戰(zhàn)場，望向吉林崖方向那依舊有零星火焰跳動的黑暗。
杜松的血，吉林崖的血，渾河的血……
這滔天的血債，必將百倍償還！
王小偉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，不再留戀這片修羅殺場。他猛夾馬腹，戰(zhàn)馬長嘶一聲，馱著他那道浴血的、如同孤狼般的身影，朝著東南方，朝著張破虜他們消失的方向，朝著未知的、但必將更加艱險的前路，疾馳而去！
身后，薩爾滸的血夜，火光漸漸黯淡。
唯余寒風嗚咽，如同數(shù)萬亡魂不甘的悲鳴。
而踏碎八旗、重光大明的征途，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