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撞擊窗戶的聲音似乎被隔絕在了診室之外。

空氣里只有儀器的滴答聲和他袖口間若有似無的苦藥味。一片混亂嘈雜中，

我白大褂口袋里的詩集硬殼封面硌在我的胳膊上，冰涼，卻像點著一小簇隱秘的火星。

阿婆的緊急處理告一段落，護士推她去進一步檢查。診室里瞬間安靜下來，

只有儀器低低的嗡鳴和我右耳那種微妙的阻塞感。程述白摘掉手套，走到洗手池邊，

嘩嘩的水聲響起。他洗手的姿勢帶著外科醫(yī)生特有的嚴謹，每一根手指，

每一寸關(guān)節(jié)都照顧到。水珠順著他骨節(jié)分明的手腕滑下，沒入白大褂的袖口。

“陳阿婆暫時穩(wěn)定了，家屬那邊你聯(lián)系？”他頭也沒回地問?！八畠涸谮s來的路上，

應該快到了。”“嗯?！彼P(guān)了水，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。

白色的紙巾在他修長指間翻動。氣氛沉默得有點微妙，

混雜著職業(yè)性的疲憊和一絲尚未消散的、與陌生人濕身相撞的不自在。雨還在下，

窗戶上凝著霧氣。我忍不住想，口袋里的那本書……還有那兩道重疊的波浪線。他擦完手，

把紙團精準地投入一旁的醫(yī)療垃圾桶。轉(zhuǎn)過身，目光落在我依然濕漉漉的頭發(fā)和肩上。

鏡片后沒什么溫度?！叭Q件干的衣服?！彼ｎD了一下，視線掃過我的右耳，“或者，

至少讓那只濕透的耳朵休息一會兒。低頻缺損的耳朵受潮又暴露在噪聲源里，不是明智之舉。